此时窗户大开,冷风呼啸灌入,这间朝北的客房唯有阴冷。客房中还弥漫着未散去的药味,飞大夫瞬息便判断出,是医胃的。
而那位让他咬牙切齿的青衣贵公子,正懒懒闭眸靠于窗扉,面色如他一般青白。
飞大夫止不住高兴起来。他一高兴,便多嘴讽刺一句:“哈哈!无端窃取他人之物,无瑕公子可真真是无瑕!”
连城璧一动不动。
萧十一郎也不看他,只是放下粥碗,走到连城璧面前。等连城璧睁开眼,就淡淡说了两字:“喝粥。”
连城璧便起身走至桌边,默默将粥吃下。
最近太过劳累,一大早上他胃病又犯,疼得冷汗淋漓。当时萧十一郎默默出了门,回来时手里端了碗药。然后就像让他喝粥一样,叫他把药喝了。
那一碗药的气味极其刺鼻,若是平时连城璧决计不会去触碰。然而耳畔是萧十一郎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关切的声音,出乎意料让他心神安宁。
这样不好,很不好。
他不会忽略早晨清醒时看清自己握着萧十一郎手时的动容,不会自欺说是太累。
……他已对萧十一郎失去了防备。
铜椰岛是个骗局,他早知晓;路上会有人埋伏,他也知晓;包括深陷险境,就脱身之术他已计算稳妥。
唯有萧十一郎。
他想不通萧十一郎为何前来。难道真真如他所言,还他那一坛子酒?
窗子吱呀一声被关上,依稀可闻叫他厌恶的药味。这味道很是刺激,连城璧甚至以为他会连粥带药吐出来。可至此时,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三年前,从他代替连城璧活下去开始,就失去了味觉。他一如既往从容喝粥,一如既往只吃到满口无味。却不知为何,心间有暖意油然而生。
他垂眸,掩下其中复杂。
是时候离开了。
看连城璧喝粥,之于眼睛而言几乎是一种享受。飞大夫不得不承认,仅卖相而言,连城璧确实是当之无愧的“无瑕公子”。
他转头,对萧十一郎道:“老夫已经来了,你可以将老夫的棺材还回去了!”
萧十一郎挑眉道:“待解了连兄的毒,公孙先生自可归去。为何不届时自己带回去?”
飞大夫道:“谁拿来的,自然是谁放回去。”
萧十一郎挑眉:“只是公孙先生不怕在下将您的心得公诸于世么?”
飞大夫冷笑一声:“还不还随你,医不医随我。”
萧十一郎无奈一叹。他起身,目光正对连城璧侧面。他张了张口,最终一语不发,扛着棺材飞身出屋。
萧十一郎走后,房内归于一片死寂。
飞大夫等了良久,确信他不会开口,才道:“无瑕公子可知老夫支开萧十一郎的用意?”
连城璧一手支着下颚:“因为你的腿?”
飞大夫想求的,自然是连城璧庇佑。这一场交易里,萧十一郎暂时放弃砍断他的腿,飞大夫暂时保住了他的腿。唯有连城璧,未曾付出分毫。可他不付出,又如何能解毒?
连城璧笑了出声。未待飞大夫询问为何而笑,听得房外有人敲门。
飞大夫前去开门。
小二瞧见是他,略微瑟缩了一下。又见青衣公子淡淡望着自己,才飞快走到连城璧身边,将盘中那一碗鳙鱼羹递于连城璧:“萧公子说,这碗养胃的羹熬好,就送来给您。”
连城璧尚未说什么,飞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