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那样的社会里居然也会有[贫民区]这样的存在。按理来说每个人应当都被分配好了职责,而[成为流浪汉]这样的显然不合情理极了。但这样的东西最终还是作为一种社会现象而存在着,几乎让人以为是西比拉系统为了社会的稳定而刻意做出的设计。
就算是接近于真理的西比拉系统,也会刻意设计出[贫民区]吗?
当时我所思考的,似乎就只有这件事。
既然如此的话,那作为人类的[王],是否也无法创立出人人幸福快乐的理想国?
我问了槙岛圣护,如果我们将西比拉系统摧毁掉的话,这样的黑暗地方是否会消失,他的答案也是否认。
“即便是最英明的王也不可能创造得出理想乡。”槙岛圣护将从便利店里买来的面包分给了饥肠辘辘的小孩。脏兮兮的小男孩接过面包,小声道了谢,没敢抬头看他便怯生生地跑走了。
“但所谓人,就是种能够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继续生存下去的生物。只要痛苦的人形不成规模,社会的形式就不会被轻易改变;而一旦形成规模、发动了革命,成功之后痛苦的人与幸福的人地位便交换,失败的话就继续延续之前的悲剧……这样的规律在历史上发生过无数次。”
“但无论是怎样的被载入史册的光荣革新,都无法改变[注定会有一部分人背负等级制度的痛苦]的事实。”
槙岛圣护手中寥寥数个的面包很快就分完了,可依旧有许多饥饿的人存在,用期盼又无助的眼神看着他。他没有理会,边闲散地走着,边继续和我聊天。
那些被无视了的人依旧没有死心,进而有个小孩上前怯生生地扯了扯槙岛圣护的衣服。
槙岛圣护露出了个柔和的微笑,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不耐与厌恶,温柔而冷酷地拍开了对方的手。
小孩被黑色的圣母大人吓得立马跑开了,似乎这才意识到,对方派发面包并非出于好心、只是单纯地想要看看这样做会带来如何结果。
“正如我从未浑浊的纯白色相一样,有的人自出生开始就是犯罪指数超标,因此自幼年就无法经历正常的童年、被关在精神矫正机构里一辈子。”
“既然西比拉系统的判定是如此,那么那些人的出生便就是一种[错误],而系统正是将这种[错误]可能会造成的更严重的后果直接扼杀。那么,这种人的人生唯一的意义,大概也就只剩下了[承受西比拉系统带来的痛苦]吧。”
在我曾经最低落的那段时期,因为色相原因接受过心理诊疗。然而都只是些空话而已,并不能够对心理疾病产生多大的帮助,色相这样的东西并不是能够通过从书本上学来的理论知识或者一些客套话就能够改善的。
在那样的社会里,能够判定色相的西比拉系统与裁定正误的王大致上也别无区别——
可即便是汇聚了无数先锋性、几近残酷的理性与进化性的西比拉系统也无法作为[无错的王]的象征,又何况是人类。即便是混杂着神明的血,也不可能将人类打造成判断对错、引领方向的绝对机器。
再次想来,西比拉系统的存在或许确实是能够形成的最为理想的掌控社会的状态吧。将个体的能力榨干、以最高的利用率提升国家强度的系统。倘若说以王道来竞争圣杯,说不定西比拉系统也能够与之角逐一下呢。
……
回去之后,我忽然接到了吉尔伽美什的电话。我都不记得什么时候他买的手机了,更何况潜意识里尚且将他视作目前的敌人,接到他的来电让我有些吃惊。
犹豫了下,我接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