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这安排简直跟享福似的,有工钱拿,还不用干活,随便出去浪,平日里都不敢想,尤其上一刻才被谭员外“训过话”,这一个地下,一个天上,转得实在太突然。
不知哪一个先反应过来的,扑通就跪下来,千恩万谢,接着下人们纷纷效仿,磕头感激。
既灵看得不是滋味,好在谭云山似也不大适应,很快又道:“账房只等一刻钟,过时不候,想支工钱的赶紧。”
这话比什么“免礼”都好使,下人们一哄而去,片刻,这处就空寂下来了。
既灵抬眼看谭云山,故意调侃:“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说‘捉妖必须清净’?”
谭云山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语重心长:“不用非得说,我懂你。”
既灵:“……”
一个时辰后,最后一个下人离开谭家,至此,只剩既灵和谭云山。
彻底空下来的宅子在夜色下静谧无声,透着诡谲。
二人回到后宅,谭云山坚持先送既灵回房。虽然他能起到的“保护”作用实在有限,但既灵也没和他争,任由他跟着到了房间门口,结果进屋后转过身来准备关门,就见谭云山一动不动站在门外,没半点离开的意思。
既灵微微挑眉:“嗯?”
谭云山撑了一晚上的“凛然之气”终于垮下来,可怜兮兮道:“现在可以吃东西了吗?”
既灵动摇,那个“行”字几乎要冲出口了,最终还是被用力咽下:“水没退,就表示它还会再来。你回屋好好睡一觉,醒了就不饿了。”
“……”谭云山从没听过这么不负责任的说法。
但法师发话了,他又已经为捉妖付出那么多,若在此时功亏一篑,也不甘心。
终于,谭云山咬咬牙,伸手到背后把腰带抓紧一些,勒住肚皮,字字血泪:“嗯,我这就去睡觉。”
谭二少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
其实他也没睡踏实,翻来覆去净是噩梦,什么被妖怪追啊、被水溺死了、被雷劈了诸如此类,甚至在梦中他也知道那是梦,但就是醒不了,而且梦中的恐惧感似比现实还要强烈,及至苏醒,仍心有余悸,汗水则早已浸湿床褥。
整三天三夜没吃饭,让谭云山饿得想抓狂,什么睡一觉就不饿了,骗子!
但他又实在没抓狂的力气,故而表现出的只有头重脚轻,步下虚浮。
晃晃悠悠来到既灵房间,未等敲门,就顺着门缝嗅到一丝血腥气。
谭云山一惊,瞬间打起精神,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撞向门板。
咣——
巨大撞击声震得谭云山耳朵嗡嗡,门板……纹丝不动。
咣——
咣——
谭云山又一连撞了几下,及至肩膀疼到快没了知觉,门板终于……被从里面打开。
既灵站在门内,一脸茫然。
她的身后,屋内干净整齐,无任何异常。
“那个……我闻到血腥味,还以为你出事了……”平白无故撞半天门,谭云山连忙解释。
既灵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忍着笑道:“再着急,也别和门板较劲,又撞不开。”
谭云山从调侃里听出既灵领情了,正想应几句,忽然又闻见了血腥味,当下越过既灵肩膀仔细打量房间,终于在桌案上发现一个奇怪茶盏。
现下他俩“相依为命”,谭云山也就不见外了,没等既灵邀请,便径自进房来到桌案旁边,这才看清那浅浅茶盏里盛满鲜红色的“水”,通体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