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泉的眼帘动了动,轻轻掀开。
[不用演了,他们不在。]琥珀色眼瞳的男人坐在桌上,骨节分明的两指之间夹着一支烟,缭绕的烟雾仿佛能穿透层层叠叠的时空,飘到这个世界里来。
纪柏森吸了口烟,闷了一会,吐出一口烟圈:[感觉怎么样?]
[器大活好,神清气爽。]不必配合谁演出的谢泉用手指绕着一绺发丝玩,[不过学长这个时候抽烟,就好像昨晚和我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人是你,现在在抽事后烟一样。]
[……]纪柏森顿了顿,将烟掐灭了。
[唉,还是我们七弟懂我,他要是不来这么一出,真让我跟段月怜洞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要娶段月怜,还请他赐婚,他都快气疯了,怎么可能让你们洞房?]
[赞美既善解人意又善解人衣的小裁玉,爱他。]
[哦?]纪柏森看了谢泉一眼,突然道,[段月怜来了。]
他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一串脚步声,紧接着,敲门声响起:“夫君?”
谢泉装作没有听见,翻了个身,面朝墙侧躺着。
段月怜等了半晌,没等到他的回应,哀伤地叹息了一声,推开门:“夫君,我叫厨房熬了山药栗子粥,冬天了,不吃早膳可不行,你起床喝一碗吧。”
谢泉不语,在她看不见的锦衾下,指甲深深刺入手心。
“我先服侍夫君盥洗梳头。”段月怜走上前,欲扶谢泉起身,谢泉蓦地甩开了她的手。
段月怜一愣,抿紧嘴唇,看谢泉自己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
大抵是下面难受得厉害,他坐姿很不自然,秀眉皱成一团,却竭力忍耐着:“月怜,取笔墨纸砚来。”
“好。”段月怜心中有愧,此时当然不会拒绝谢泉的一切要求,立即转身而去,不一会便取来了他要的东西,将宣纸在几案上铺开,笔递给谢泉,自己则替他磨墨。
“大清早的,夫君要写什么?”
谢泉神色平静:“和离书。”
“咚!”
墨条砸在玉砚里,墨水溅上面庞,段月怜顾不上擦,一把攥住谢泉的袖角:“夫君!夫君,你别休我!”
“我不休你。”谢泉微微转过脸,错开她恳求的目光,唇角噙着一丝自嘲的笑,“你我和离后,你还能改嫁别人,何必在我一个……在我一个……呵——”
他陡然发起狠来,一拂袖将纸笔通通扫落在地:“在我一个被人骑的男人身上吊死!”
“不是的,不是的!”段月怜猛然抱住谢泉,急促地摇着头,眼泪簌簌而落,“这不怪夫君,都是月怜的错,是月怜对不起夫君!月怜愿用余生尽力弥补,求夫君别与月怜和离,别赶月怜走!”
滂沱泪雨沾湿衣肩,谢泉在她怀中挣了挣,未能挣脱,便也不再尝试,略略仰起脸,长睫颤动,紧闭的双眸滑下两行清泪。
……
和离书终究没能写成,日子又拖着一天一天过下去。
新婚之夜的事,段月怜守口如瓶,谢泉更不可能告诉任何人,这世间便再也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但无人知道,不代表它就不曾发生过,血痂会脱落,伤痕会淡去,痛楚却会永远镌留在胸中,刻骨铭心。
昨夜大雪纷飞,今日雪停了,凉王府仍是白皑皑的一片,素雪压枝,红梅香冷,结冰的寒玉池在冬阳下闪耀着明锐的光。
“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