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当时那情况真不是一般的糟糕——彼时我正站在20几层的商务顶楼,听着手机里的“平静“一脸茫然,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只得僵直站在风中凌乱。
以旁观者或充当过来人的长辈身份安慰都不合适!要不一起放声大哭,表示我与母亲同在的情意?这也不妥。因为离我不远处的旁边刚好有一对地下秘密进行的办公室恋情,打扰年轻情侣忘我拥吻不道德。而且长得好看又清瘦的高个子男孩已事先好心提醒过我了,说话可以,但不许大声喧哗,破坏这浪漫情调,从而给他们短暂的相聚时间抹黑。
虽然我是不懂,平时在商务楼里横眉冷对的两人怎么能是恋人关系,再者既是恋爱,何不趁下班时光来个光明的牵手,躲躲藏藏的同时又遮掩不彻底,这不累麽?
当然他们急于彼此交流,没有时间搭理我这个旁人,更不会告诉我这时该怎么安慰母亲才妥帖,以及他们的关系累不累这事。
好在母亲依然是母亲,她有些伤心,她有点难过,但不至于绝望,她只是在那个角落平复了内心的波澜后,像个彪悍的大汉似得挤死了所有悲伤,最后笑着挂了电话,整个通话过程不超过五分钟。
04
许是她觉得在自己女儿面前掉泪觉得有些尴尬,又或是她需要些时日去消化变故,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在我忙的焦头烂额之时打电话进来了。
最开始,一听出她有挂电话的意愿,我急忙就说好。现在想来,那可真是逃也似得跳开啊!
那会儿一通跨省电话虽会有些尴尬的味道,但我其实更怕那种悄无声息的平静,安静的带着一种诡秘。
以及,让人一下子相信“一个大活人就那么毫无预兆的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他真的不会再醒来了,再往后更长更长的日子里,他再不会来看望他的儿孙了。”这真的是件特别艰难的过程。
期间可以歇斯底里的说不相信,大声说他明明还没有老到需要归去天堂享福的年纪啊,可以质疑他鬓角是有白发,可还不至于一夜直奔西方啊!
可母亲既不大哭也不大闹、只默默接受了它的发生,以及尊重它应有的轨迹更让人打心底里不舒服。
05
那种毫不商量而来的意外瞬间,我是绝对不会默然接受的,更别说那什么以狗屁平常心对待及理解了。因为所有悄然离去只会刺激我的敏感神经。想当年我普奶奶也是如此,在我未踏足学堂时,她还一直健在着,还整日整日在折腾着她的菜园。
那会儿,心总是很软,脑子可能也有病。我死拽着她的藏裙一角,恳求她不要这么狠心就把小杂草扼杀在摇篮里。虽然它确实是个很万恶的存在,但那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它会喝水,会晒太阳,还可能有爸爸和妈妈、兄弟姐妹、甚至七大姑八大姨…而此时的它也正可能在竭尽所能去吸收养分,将来好以最好的姿态遇见它未来的爱人呢!
现在想来,我那时候也是怪咖一枚,真想不通那种奇奇怪怪的想法是怎么冒出来的。好在对于我当时很奇葩的言论她笑得一脸灿烂,不反驳也不取笑,只是承诺我等它再长大些就挖掉,我们一起当坏人,把它丢弃在有人经过的土路上,以示拆散那对还未来得及在一起的小情侣。
后来我因普九义务教育的遍及,一脚被父亲扔进学堂里。那会儿虽是知晓她已极少出门,但这一现象被当时还年幼的我解读成:她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腿脚有些不利索而已,过几天就没问题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去见她时,她以很明确得态度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