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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丞
得一股茶香馥郁,内间一张罗汉床上,对坐着两个中年男人,下首一整块树根做成的茶台上,有两个竖发的童子正在烫碗冲茶。

    蒋仪见其中一个男子白白胖胖,唇上一抹胡须,笑声极是爽朗,心道能在此间与陆钦州对坐的,怕也只有清王了,是以便拜道:“小女蒋仪见过清王千岁,见过陆大人。”

    这两人同时住了笑声,转过脸来,见蒋仪跪在当地,不等那清王一个眼色,便有那总角的童子立时端了一只小几子来放在下首,请蒋仪坐了。

    蒋仪依言坐了,就见陆钦州转身坐正了,双腿盘的却是稳稳实实,手中端着一只曜变天目茶碗,不时扫上一眼,一饮而尽了,仍将茶盏交予那童子,方才问道:“蒋姑娘到了京中,可还习惯?”

    蒋仪道:“习惯。”

    那童子亦端了一杯茶来于她,亦是一只曜变天目碗,这曜变天目碗十分的贵重,蒋仪也只是听过却从未曾见过,她端了这盏微黄的茶水,只觉浓香扑鼻,这杯子映着茶水,内里幻化处赤澄黄蓝的一道光来,越观越觉得内里有乾空,十分的意趣,却也不敢多看,挺直了背坐着。

    蒋仪今日才头一次细细打量陆钦州的面容,他蓄着须,两道浓眉十分抢眼,细薄眼皮,鼻梁挺直,若不是那胡子遮着,想必仍是个十分顺眼的中年人,他穿一件曲领大袖的公服,腰间束着玉带,头上戴着硬翅幞头,想是下朝便来了这里。

    “头上的伤,可好全了?”陆钦州仍是问她。

    蒋仪道:“早早便好了,多谢陆大人关心。”

    清王笑道:“果真是叫陆中丞救了王妃的表妹,这缘份也真叫稀奇。”

    陆钦州对清王道:“当时赶夜路,她又从山顶跌下,摔在我轿沿上,本就是奇事,却也只是这么一桩奇事,除此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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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清王听了陆钦州这话中有话,便道:“莫不是有人在乱传些什么?”

    陆钦州扫了蒋仪一眼,见蒋仪仍是那幅眼观心的样子,便道:“不论有无什么,即是我的轿子碰了,回问一句也是应该的。”

    蒋仪还是未嫁姑娘,他一个成年男子,当着她的面,自然不能说出什么过逾的话来。

    清王知道陆钦州此人最是吝爱名声,他在朝中做御史,督管百官,自己身正方能为范,德高才能称师,因当今圣上正值壮年,每日里事无巨细都要亲理,陆钦州多在朝中当值四方差办,鲜有时节在京中外出露面,便是外出,也从不与女子间有眉目交际,他既能将话点到此间,就必是有人在这王府中说三道四了。

    清王想到这里,已是十分气愤,心想着自己好容易请陆钦州出来一回,到了王府这点时间就叫他不愉快,接下来的事情又如何能办的顺利。

    只是话已到此,便不能再多说了。

    蒋仪饮了那杯茶,将茶盏交予童子,便起身告退了。

    她出了门来,就见云碧在那竹林边上张望,因见她到了眼前,便拉了她到竹林中笑道:“王爷院内来的客人是谁?”

    蒋仪道:“是陆中丞。”

    云碧伸伸舌头道“竟是他?亏得他就悄悄呆在这流风园里,若他到了外间,怕是一大众人都要吃不好饭了。”

    蒋仪自然不好与她接这种话,只见她仍将蒋仪扁簪拿了出来,将自己那支双股青玉钗抽了,仍将那扁簪替蒋仪簪上,又对着蒋仪笑道:“这披帛本是三条,银丝的,金丝的和这粉绘的,都是宫里赏下来给娘娘千秋贺礼中的,只怕……”

    蒋仪会意,忙将披帛取了下来细细叠好交予了云碧道:“本该洗干净再还回来的,却是我失礼了,还有这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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