臊了,她即经元秋的手入了宫,又如何能搭上那回鹘人?就是真跟了回鹘人,又有什么不好,他年年都来,可见是个真心的,况且还愿意给咱们银子。若留在京中,没有一份像样的嫁妆那里能嫁出去?”
她虽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也难受了起来,端着一碗鸡汤咽不下去,转身揩着眼泪擦起了锅台。
圣人过了千秋,蒋仪便也闲了下来。孟府二爷孟泛在狱中仗着元秋打点,过了月余也放了出来,只是王氏因生着孟宣的气,叫自己院中的婆子狠查了几回下人们偷酒夜赌的,但凡与这些事有沾染的全抓了打的打,卖的卖,把徐氏自己的人给清了一清。
孟泛没了官职,孟宣又是个三两不靠只会花钱的主,孟府这下是真的败落了下来,又因年轻的奴仆们几乎全被打发了,只剩下些老人们,这府里便更是一派苍苍之气。徐氏掌着家越发小气起来,各家的炭火也不过做个样子,李氏这上房里若不是有元秋派人送来的银霜炭,真不知要怎么过冬。
蒋仪因自己小屋中没有炭火,白日里便常在李氏屋中做绣活练书法。这日她正在炕上写着小楷,就见平日上学堂很少见面的英才掀了帘子进来,他穿件花棉布长袍子,缩着手笑道:“姐姐又在写字了?”
李氏方才多吃了两块点心嫌撑的慌,叫青青扶着出去转了,只有蒋仪一人坐在炕上,她笑着对福春道:“快替三少爷端了登子来,叫他坐了。”
英才摆手道:“我也脚冻的慌,要到炕上来暖一暖,不用登子的。”
他也不等蒋仪让便踢了两只鞋坐在炕上,屁股扯着一床的褥子扭到蒋仪身边看了蒋仪写的宣纸笑道:“姐姐这手小楷写的真是好,快教教我吧。”
蒋仪自己往边上挪了挪道:“三弟有王家族学里上学,教书的都是大儒们,都能写的一手好字,我这不过是小巧,男子如何学得?”
英才摸摸鼻子道:“哼,我们那先生人不成,因我惹怒了他,已不要我去上学堂了。”
蒋仪惊道:“这是为何?三弟必是在开玩笑吧。”
她虽说着,见英才仍往自己这边靠来,便挪了两腿下炕沿,唤福春拿了鞋过来穿了,只半身倚坐在炕沿上。
英才叹道:“我们那先生,先前不是纳了个妾吗?因家中夫人善妒,便置外室养了,本想教她生个孩子了再接回家去,谁知被夫人知道,一顿打到这外宅来,把那妾也打了,把先生也打了,因我与两个小厮平日常替先生这小妾送些米面粮油的,先生倒是怪上我,说是我偷偷告到他家中,竟把我革了学籍,叫我原回家来了。因为这事,大伯母说我的小厮带坏了我,如今把他们也发卖了。”
蒋仪听他这样说,也不好搭话,他一个好好的学生,白日里上学不在学堂好好念书,整日替先生的外室送柴米,这本就是荒唐事情,又因此叫先生革了学籍,这不是更荒唐。
原来这英才实在不是做学问的料子,但王家宗学因着王氏的面子,一直不好将英才遣返,那先生老来无子,便从外间卖来个女子准备要追个后嗣,只因夫人善妒不敢带回家,暂且安在外间凑和。他见英才整日在课堂上打闹,弄的一学堂孩子都不能学好,便派了他个照料外室的差事,一则先生少雇两个小厮,再则也省了他扰乱学堂。
谁知不知何时先生的夫人竟知晓了这事,打上门来,将先生打了个稀烂,外室也给重新发卖了,这先生借此机会正好赶了英才回家。若在平时,王氏找人带句话去,必也是能仍叫他入学堂凑和着读书的,但此番孟宣办坏了这样的大事,王氏也懒怠替他说情,英才的学也就上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