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望穿捏了片果干递进自己的嘴里,咀嚼完后缓缓道:
“公主,给你喂第一口奶的奶牛这两日怕是不行了,你陪我去看看,怎样?”
那奶牛已经老得只能趴在地上,喘气,看人,吃不下任何东西。
白望穿踩着厚厚的雪走过去,从奶牛黯淡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感激的光。
是白望穿的神力给了它这个机会,给了它救活贺舒云的机会。
它死后自会功德圆满,投胎做人。
白望穿抚摸着奶牛那已然秃了的头顶,心情复杂。
贺舒云本不该活的。
因为上天吝啬得要死,给了人间漂亮的花却偏要安排花期,给了人间美人又急于收回去,总之就是不肯让人间长久地拥有美好的东西。
不过,有样东西上天是只能干看着,只能徒劳地妒忌的。
想到这儿,白望穿转头看了眼一旁的贺舒云。
贺舒云穿着件滚着白边的红色斗篷,脸颊白嫩,嘴唇嫣红,整个人像枝俏生生的梅花。
“舒云,过来,我教你一件事。”
白望穿语气郑重,郑重到像是要教导公主明日去治理国家。
贺舒云走过来时,看见她的奶娘搬起奶牛的头,勉力地用一根手指支起奶牛的下巴。
公主同情地看了眼白望穿纤细的手腕。
“我不是……在练臂力,我是在告诉你,如果遇见一个让你很想接近的人,就要这样做。”
“角度!”白望穿挑起奶牛的下巴,让它的眼睛看着自己。
“眼神!”白望穿对着奶牛做深情状。
她不提眼神还好,她一提眼神,贺舒云看向了奶牛惶恐的眼神,自己的眼里也盛满了惊恐。
……遇到喜欢的人以后,必须得这么吓唬对方的么!
奶牛发出悲鸣。
白望穿奋力地继续挑起奶牛下巴:
“呵,奶牛。”
白望穿自认为她的语气是魅惑的,勾引的。
然而那奶牛与贺舒云都是吓僵了的状态。
当夜,奶牛,卒。
白望穿夜里梦见一个赤着脚的黑发女子,款款向自己走来。
对方挑起自己的下巴,恶狠狠道:
“呸,奶娘。”
虽然如此,经过白望穿的悉心教导,贺舒云还是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这一套法子。
角度要好!
眼神要深情!
嘴角要带笑!
遇见喜欢的人时,就这么上。
十年后,白望穿上书,要求回乡探亲。
白望穿走后不久又下了雪。
贺舒云倚着窗子看雪,若有所思地,
默默地挑了一下自己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