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通了,申璎心里便似乎不那么悲哀。慢慢从地上起身,还没站稳就一屁股坐下,只觉得头昏眼花,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申璎坐在原地调息片刻,自打出来后自己还没有吃过一顿饭,加之接连三日不眠不休,这会儿唇齿干涩,脸色苍白得不像活人。
那日她一气之下离开,身上除了带着一把鞭子和一个避毒囊别无长物,如果再不吃些什么,她连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片山林都成问题。
申璎四处望了望,在脚边发现了一只手指般粗长的白色虫子。
这虫子她小时候见过,没有毒。很多地方的食肆会专门捉一些回去,过了油淋上汤汁,当做一道菜卖给客人,申璎尝过,那味道很是鲜美。
然而掐头去尾之后熟了的虫子和现在的活肉虫毕竟有着天壤之别。申璎咽了一口唾沫,轻轻将那虫子从地上抓起来,虫子身上湿滑的粘液恶心地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吃过活物。
吃下去活命,或者不明不白死在这里。申璎毫不犹豫选择了第二种。她不给自己太多的时间去纠结犹豫,硬着头皮迅速把虫子放进嘴里。
牙齿将虫子身体咬断的瞬间,一种味道莫名的粘液溅在舌头上,腥中带苦。她甚至听到肉虫的壳子在自己牙齿咬合下清脆的“嘎嘣”声响,带着令人作呕的诡异感觉。申璎胃里翻涌,一口就吐了出来。
除了那一口虫子,申璎的肚子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吐。她捂着嘴干呕了好几口才终于渐渐平复。折腾这么久,等她稍有缓和时又是一阵头晕。
申璎盯着手中剩下的半只虫子,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一次把它塞进嘴里。
活着,她的选择只有活着。
捂住嘴巴囫囵着将虫子咽下去,不加咀嚼的虫子吞咽起来异常艰难,顺着嗓子下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虫子毛茸茸的腿划过食道的干涩。而后便如方才一样,申璎剧烈干呕起来。每次觉得马上要吐出来她便憋住气,强行将胃里的翻涌压下去。好不容易吞下去的虫子,不能就这样吐了。
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申璎又从周围的草堆里找了十几条那样的肉虫子,用花叶包着囫囵吞进肚子。不想、不听、不看,不给自己任何缓冲的时间,吃一口呕一口,呕完了继续吃……如此往复。憋得泪珠滚滚,修长睫毛颤颤巍巍,漆黑的双眸带着显而易见的痛苦忍耐,却不见丝毫退缩和怯懦。
“我的身上背着二十一条命,我要活着!”每咽下一只虫子,她都在心里默默想着。
……
炎炎夏日,偌大的院子里唯一的植物就是杂草。青石板之间的地缝里,墙头,院角,四处都是疯长的杂草,乍一看像是很久没有人居住过的荒院。
然而现实是,这里一直有人住。
四方院子中央有两人并肩,一坐一站,两人沉默望着一块厚重的墓碑。
碑后无坟,也不知是原本就没有还是被及膝高的杂草给挡住了。碑上无字,只有一只血红色的手印,不知主人何人,只有手印上的掌纹至今丝丝清晰,即使已经时过境迁,仍能让人感到手印主人的深刻的怨恨和不甘。
站着的老管家面上带着些许疑惑,“少爷,您怎么不见见夫人呢?”
这几天他已经收了不知道多少书信,无一例外都是夫人亲笔,言明想来见他,可也无一例外都被他不痛不痒安慰几句回信过去。
现在想想当年伺候夫人的那段时光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老管家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