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再看,那些远方借母后之手传来的信函,其中不知有多少是父皇的谆谆叮嘱。什么“以民为贵,以君为轻,方能保社稷江山”,什么“眼见许非实,耳听许非虚。用心辨判,心明则眼明”,诸如此类的话以母后的心性是决然写不出来的。父皇的心意,只怕比他想象到的要更加隐晦深沉。
按照时间推算,再过一个月便差不多能收到母亲的信函。他连说什么都已经想好了,可谁能想到,这一次,只能靠烧给母后了呢?
班列站在门口,急得满头是汗。自从那日从宫中回来后,乾坤酒一言不发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再也没出来过。
整整三日,好的话坏的话,恭敬的不敬的,无论班列在门外如何苦口婆心地劝慰,软硬兼施,里面的人都没有反应。只有门反锁着,偶尔在他想破门而入的时候一声花瓶的脆响,仿佛在说:“爷活着,闲人勿扰。”
再怎么说他也是天极三殿下,班列绝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只能苦苦求劝,“殿下,您开开门吧,好歹让下人进入给您送口饭,别饿坏了自己身子。”
说完了眼巴巴望着紧闭的门窗。
“出什么事了?”雁寻不知什么时候到了,狐疑地看了一眼愁眉苦脸的班列,想怎么自己才三日没来,将军府的气氛就跟挂丧一样。
班列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把雁寻拽到一边,将那日的事情给他说了。雁寻听了面无表情斥了一句,“他自己不长进,谁劝也没用。”
班列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责骂殿下,眉头不由一皱。但随即想到一这人是素来不说话着调的雁寻,心里便也不觉得多么奇怪了。只好恬着老脸求道:“雁公子,殿下听你的,你就劝劝殿下吧,算老夫求你了。”
雁寻望向紧闭的高门,眼睛里闪着一抹奇异的光芒,说不清是忧是怒,默了半晌缓缓点头,“成。那咱们提前说好,等会儿有什么不中听的,将军别一刀扎死我就好。”
班列知道他说的是前些日子的事情,老脸一红,连声应下。
雁寻慢条斯理走到门前,深吸了一口气,一开口就是中气十足破口大骂。
“赫连坤你个龟孙子!老子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保你回来,你就知道龟缩在里头!你娘的死因还未查清,死不瞑目,你有什么资格躲在里头哭天抹泪!王八羔子急了还知道咬人,你连王八羔子都不如!老子当初看走了眼,知道你是这幅鬼德行,就活该让你娘含恨而终,你爹重病不醒,活该让天极被瓜分!”
雁寻一口气说完,很好,心里舒坦多了。回头看看班列,笑容可掬问:“将军这门当初多少钱装的?”
班列知道他说话难听,可没想到说话这么难听。里头那可是天极的皇子,未来的一国之君,被人一口一个龟孙子、王八羔子骂着,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天家一怒砍的。
班列听得头晕腿软,恨不得当即下跪磕头赔罪,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找这么个人来劝。只恨自己一开始有答应人家不生气,此刻一张脸憋的跟猪肝一样,废了死劲才控制住自己的手没有抽刀砍人。
听他突然这样问,班列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话来顶回去,只好没头没脑道:“皇上赐的府邸,应当……很贵吧。”
“南梨汁木,十两银子一平尺,这扇门约么七十两银子。”雁寻不愧是商人,迅速估算出门的价格。
“啊?呃……”班列弱弱点头。
“走了!”雁寻说罢,头也不回往外头走。
这……这就完了?见他没头没尾,班列竟然反应不过来,刚要出声叫住他,就见那个原本已经快走到门口的枣红色身影风一样掠回,几下轻巧腾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