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面对赫连朗时,他为表忠心都是行全礼,此刻一有对比,高下立现。赫连朗目光一闪,将这情形尽收眼底。
“将军今日怎么有空来探望父皇?”赫连越看到他身后的赫连朗不由冷了语气,意味不言而喻,但面上却笑容可掬。
班列仿佛没看见,“臣知皇上龙体欠安,特来探望。”
“是吗?”赫连越拉长了声音,“父皇久病未愈,将军现在才来……”说着看了看站在他旁边的赫连朗,皮笑肉不笑,“是否有些晚了?”
班列扯扯嘴角,“殿下这样说,可是疑心老臣居心?”既然他打算撕破脸,那撕破就撕破吧。
赫连越死猪不怕开水烫,“不是本宫不放心,只是本宫如今执掌宫内一应事物,自当问清楚才好。”
班列将手中的明黄色奏折向上托了托,说道:“老臣这回前来,除了探望龙体,更重要的是要呈递各处军报。”
“军报?”赫连越皮笑肉不笑,“父皇重病未醒,将军这时候进去便是报了怕也听不见。况且……”他左右打量了身后的诸葛率和乾坤酒,“本宫瞧着这二位眼生的很,一起进去怕是不妥吧。”
遇上这么个话里有话心机深沉的二皇子,班列恨不得抽出剑,结结实实捅他两下子解气。表面上还得维持恭敬,面不改色道:“老臣手下掌管几十万大军,殿下有个别不认得的也是正常。皇上曾说过,军需大事不得以任何理由延误不报。皇上听不听的见是一回事,老臣报不报是另一回事。军务事大,君令如山,是以如今皇上虽在病中,老臣亦不敢耽误。还请殿下命人开门,老臣奏禀完军务立刻离开。”
赫连越没想到班列看似武夫一个,说起话来条理分明,让人逃不出半点错处。心中大怒,守着这么多人却不好发作,眼神已经凉到极点。冷哼一声,忽而展颜一笑,“将军句句在理,先前是本宫考虑不周。”
还未等班列道谢,赫连越又补充一句,“既如此,本宫便随将军一同进去。”
“这怕是不妥吧。”班列还没有说话,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赫连朗首先发声。“将军也说了,军务大事,不容有误。且事关天极机密,没有父皇的允许,二弟进去怕是不合规矩。”
赫连越阴森森看着赫连朗,嘴角还挂着一个冷笑,声音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一个字一个字道:“做弟弟的我倒不知道,皇兄什么时候与将军走来往如此默契了?”
赫连朗回以一个满不在乎的微笑,神态自若说道:“为兄不过是路上恰巧遇到将军,顺路来拜会父皇而已。既然将军军务要事在身,本宫愿意让将军先去。”
这番话虚伪的明目张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是一起过来的,偏被他说成恰巧遇上同路而来,赫连越还不能明说,只得装作相信。赫连朗似笑非笑看着赫连越,他以尽孝的名义守着父皇的寝宫,实为看管,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宫中人尽皆知,只是碍于越氏势大装作不知罢了。如今他将话说在明面上,军务机密不容有失,他若还要强行进去,传出去恐怕要被质疑居心不良了。
赫连越吃了个哑巴亏,面上还要表现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含笑让出路来,“是本宫考虑不周,将军请。”
“多谢殿下。”班列行了个半礼,带着两人大摇大摆进了寝殿。
寝殿香炉中点着安息香,?看着床榻上静静躺在明黄色被子下面的身影,乾坤酒直挺挺跪在地上,红着眼眶说道:“父皇!儿臣来了!”
说罢重重磕了一个头,跪着行到床榻前。
他被赶出天极的时候只有十五岁,那时候的父皇高大英武,一对长眉飞扬入鬓,朗目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