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何吩咐?”班列问到。
赫连越视线从三人脸上一一划过,皮笑肉不笑,“这话应当本宫问将军才对。怎么,昨日刚刚报了军务,今日就有新的军务报了?”最后几个字他语气上挑,带着深深的怀疑。
班列心中冷笑,属国围攻,国政不稳。一个皇子不在这时候出去主持大局,反而天天往皇上寝殿里钻,还要拦着不让别人进,其心思昭然若揭,还好意思贼喊捉贼,皇上英明一世,最糊涂的大约就是留下这两个儿子。
虽这样想,面上却还是从容不改,恭敬说道:“如今天极腹背受敌,前方军务反复多变,老臣自然要每日上报军务,请殿下通融,若耽误了事情,惹得皇上大怒,谁也吃罪不起。”
班列不卑不亢,隐约还带着几分讨好和客气,却是故意放大了声音。寝殿周围宫侍宫婢站了一堆,有个把喜欢饶舌的也正常。现在说过的逾矩之言,兴许不出两个时辰就能传遍宫中上下,再传到宫外,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番物议沸腾,对赫连越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赫连越自然也想到这一点,盯着班列看得愈发阴鸷,拳头握的咯咯作响,半晌后慢慢贴近班列耳畔,用极轻极缓慢的语气说道:“如果今天,本宫就是不让你进呢……”
班列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做出一副无奈状,左右看看,这才对赫连越道:“请殿下移步。”
赫连越眯了眯眼睛,随他往旁边走出几步。班列对赫连越行了个半礼,说道:“殿下的担心班列可知一二,不过殿下多虑了。”
赫连越目光一闪,没有说话,等他继续往下说。
“老臣斗胆想问殿下几个问题,不知殿下是否同意?”
“说。”
“说句托大的话,老臣戎马一生,战功赫赫,被皇上亲封为护国龙骑将军,与皇上结为生死兄弟?是也不是?”
赫连越冷哼一声,点点头。
班列继续说到:“班列如今功成名就,家中有了这功名封号的庇护,只消子孙不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就能一直受萌荫,是也不是?”
赫连越再点点头。
“班列不仅为臣为父,为了子孙着想,忠君爱国是本分。不但班列自己,自古以来,历朝历代,为人臣子都应当忠君爱国,这一训诫不能违背,下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也不敢违背,殿下说,是也不是?”
赫连越目光沉沉如冰,脸上已经明显挂起一丝阴鸷,“将军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不必弯弯绕绕,指桑骂槐。”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班列笑了笑,说道:“殿下误会了,老臣没有指桑骂槐。老臣只想说,老臣用自己的命挣下来的东西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老臣来报军务,就算皇上听不见,可眼下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不能不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臣只做好忠君爱国的本分就行了。这样说,殿下可能体会老臣苦心?”
赫连越面色稍霁,不由沉沉像他看去,后者似笑非笑,神色暧昧。
半晌,赫连越唇角挑起一个客气的笑,只是笑意未达眼角,慢条斯理说道,“将军言之有理。父皇还在等着将军,本宫也不好与将军叙话太久了。”
“多谢殿下。”班列松了口气,三人正要推门进殿,冷不防身后又响起了赫连越的声音,“慢着。”
他绕道三人前面,“将军有军务要奏,只带这位副将就足够了,这位侍从委实没有一同进入的必要,将军以为呢?”
班列不假思索点头:“殿下言之有理。是老臣疏忽了。”回头冲乾坤酒道:“车赤,你在此处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