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寻阻拦不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刚想也一起跪下,厉千帆抬手拖住他,“阿寻,若还当我是兄弟,就坐好,受我这一拜。”
雁寻无法,只得硬着头皮退回座位上,虚虚坐了椅子的一个边角,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坐的板正过。
厉千帆继续说道:“十几年前的旧案牵连甚广,厉氏一族只剩我与兄长二人。虽然活下来,我却也不免有些心灰意冷。后来文相如日中天,仅凭我二人之力,翻案更是难于登天。是以我只想弄清楚当年的真相。是因遇到阿绣,我才决定要为父亲翻案。我想堂堂正正行走世间,让她风风光光成为我厉家人。这也是我去第戎的原因。所以我这一拜,不仅为我,也为阿绣。”说着,又拜下去。
这一次雁寻没有阻拦。两拜之后,厉千帆才重新起来,脸上终于展现出青平坦荡的笑意。雁寻锤了他肩膀一下,“假正经。说到底云烨才是出力最多的,这些话我可不帮你传。”
厉千帆道:“自然也是要当面同他说的。”
“正好过几日云烨要在宫里送一送文相和太后,你去不去?”雁寻的这个“送”字,说的很是隐晦。
“杀父仇人,自当要见。”
秋风阵阵,树上的叶子一天黄过一天,许多都已经落了,风一吹,打着旋散开。
头顶的天空湛蓝通透,无边无际,几团云彩定格在那里。今日没有太阳,略显阴沉的天热愈发趁得天气秋高气爽。
萧云烨推开太慈宫的宫门,一阵刺鼻的药味袭来。这大半年的时间这里一直是这种令人感到压抑的药味,萧云烨闻着闻着也就习惯了。
听侍从来报,说是昏睡了大半年的太后今日醒了,下了早朝,萧云烨连上朝的衣裳也来不及换,马不停蹄赶往太慈宫。
太后静静躺在床上,面色枯败而灰暗。见门口一抹明黄色身影出现,苍老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凌厉和不甘,随即又恢复平静。
“儿臣参见母后。”萧云烨恭恭敬敬行了礼。
太后淡淡道:“起来吧。”
“多谢母后。”萧云烨起身,却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太后床前,关切之色溢于言表。
太后终于正眼看了他,脸上浮现出一个莫名的笑意:“从哀家病倒到现在,过了多久了?”
“回母后,约么半年多了。”
“半年多了……”太后轻轻重复一句,眼睛看向窗外高爽的天空,一只孤雁正向着南边飞去,忽然笑了。
从春风初醒开始,到如今秋风扫落叶,已经整整过了两季,她的身体竟然破败疲倦地好像走过了一生。
“这段时日外面好吗?”太后问。
萧云烨脸上浮现出欣慰之色,“一切太平,请母后放心养病。”
“一切太平。”太后唇角的笑意更深,“想来皇儿已经得偿所愿了吧。”
萧云烨面不改色,他的心愿,不过是承欢膝下,中洲太平,只是第一个已经再也不可能实现。
太后静静看着这个英挺的年轻皇帝,他变得瘦了,目光威严了许多,也深沉了许多,即便现在对自己笑着又礼敬有加,她也看不透他是不是真的开心。对比自己病倒之前,如今的他更像一个皇帝了。
“我儿……很好很好。”半晌后,她连着说了两个意味深长的很好。
萧云烨拱手,“多谢母后夸奖。”他不闪不避与她对视,床榻上的人因为久病,原本清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