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沙盘,与其说是他给父皇交换炎髓草的东西,不如说是他送给自己的生辰礼物。
——小子,这个东西呢本来是给你的,不过我得先给你父皇。你父皇这么疼你,随后你再求你父皇赐给你就行啦!
他皱皱眉,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谁敢叫他“小子”。不过对于这个称呼,他却不反感,反而还觉得有些江湖上的洒脱气。
——你那什么表情啊,又不是放你的血。老子乐意救自己的女人,你别跟丧了爹一样行不行!
那时候他已经连站着都费劲,曾经神采飞扬的眼睛多了一层灰败萎顿,像是即将干枯的花朵,可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不减,说出来的话依旧带着独属于他的娇纵不羁。那句“丧爹”听起来大逆不道,可看见他的笑容,乾坤酒却只想哭。
——小子,你比我儿子大不了多少,你虽然是皇子,不过比我儿子可差远了。
弥留之际,他脸上难掩自豪。
——你要是能见着我儿子,就替我给他带句话,他爹这辈子对不住他,不过为了他娘,他爹啊……不后悔的。他要是有哪天喜欢上谁家姑娘,哪怕死皮赖脸的求,也得求来。他娘就是这么落我手里的……也不知道我雁南天未来的儿媳妇……长什么样子啊……
乾坤酒怔怔看着那方沙盘,出宫之后,他按照沙盘上的标注,去了一个又一个地方,见到了那个有意思的人口中光怪陆离的世界,如他说的那样,恣意活过。
当看到雁寻的第一眼,看见他那张飞扬不羁的面孔,他莫名欣慰。
雁南天的儿子,成长成了他所希望的样子。
“乾坤酒,我打死你!”王帐中蓦然冲进来一个身影,二话不说从后面一把把他揪住,还不等看清是谁就一拳打在他脸上。
乾坤酒捂着脸倒在地上,嘴巴里立刻涌上来一股腥甜。
雁寻脸上阴云密布,额头上青筋暴起,正咬牙切齿盯着他,恨不得给他生吞活剥了一样,半分空隙也不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乾坤酒死死摁在地上,抬手就打。
乾坤酒这回有了防备,奋力反抗起来。奈何雁寻疯劲上来,谁也制他不住,两个人登时扭打在一起。
狗疯了尚且多三分力,遑论雁寻这个大男人,不知道上了什么疯劲,一时间力气大的吓人,又占了先机,乾坤酒顷刻间落了下风。
方才与雁寻一起离开的的副将,这时候才赶到,看到乾坤酒被打,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皇……皇……”
“皇你个头啊!赶紧给老子把这疯子拉开!”乾坤酒此刻正被雁寻死死压在身子下面,听见终于有人来气急败坏吼道。
副将应了一声,上前去拉雁寻。两个人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乾坤酒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次还伤在脸上,偏偏两次都是被雁寻弄的。看着自己披头散发的模样比从战场上回来还狼狈,心里陡然生出一股邪火,厉声吼起来:“疯了吗你!三番两次没完了!”
雁寻气的手都哆嗦,把手里一个信函甩在他跟前,“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乾坤酒满腹疑问,捡起来地上的信函,打开里面有两张纸,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这竟是一封婚书。婚书是由申璎亲自写的,言明自己十日之后与司云修完婚,请兄长务必去参加。待完婚之后两国便是亲家,天极有难,司云修不会熟视无睹。随之一起夹在里面的是两人的合婚请柬。
乾坤酒脑袋嗡的一声,当初打听到申璎去了西陆便猜到她想去搬救兵。只是西陆国泰民安,并没有趟这趟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