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绣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雁寻会心一笑,说——你对千帆,就是爱。
那时候他这样说爱,可是祈绣仍旧模棱两可。什么爱不爱的,她根本不懂。她只是一味想陪着他,追随他,与他一起吃好吃的,喝好喝的,永远都不分开。
不过现在她好像明白了。所为爱,不过是目之所及、心之所念,皆为一人。这个人是让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惜拼命留住的人,也是当不得不推开时让她生不如此的人。
厉千帆怔了怔,随即郑重点头,“爱,我爱你。”他从未如此认真过。
祈绣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原来这就是爱呀……听他说出这个字,仿佛人生都完满了。
千帆,我也爱你,比爱所有东西都爱你。
她唇角露出一个苍白惨淡的笑容,“那我有说过我爱你吗?”看着眼前那双深褐色的瞳孔猛然一缩,从最初的震惊到逐渐染上一层难以言喻的哀伤,祈绣的心,寸寸成灰。
胸口处像是破了一个大洞,空荡荡的呼呼灌着冷风。她不知道事到临头,自己怎么可以变得如此平静。即便如此,她依旧能在厉千帆鲜血淋漓的心上再狠狠剜下一块肉来,冷冷说道:“厉千帆,我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你可不可以不要自作多情?”
厉千帆静静站在原地,漆黑的瞳孔一眼望不到底。
字字锥心。她竟说没有爱过他?
不爱他,她从第一次见面就那样笃定地等他去接她,在蛮夷他重伤垂死的时候不放弃他,求乾坤酒教她做驼奶冻,却是为了给他吃?
不爱他,与他相约去星宿海,吴侬软语冲他撒娇,黎川不离不弃与他并肩面对蛮夷,在第戎不顾安危去西南大山救他,双手满是血泡也没喊过一声疼?
不爱他,每每在自己想要独自出去冒险的时候都一步不落跟在身边,甚至卑微的祈求他不要扔下自己?
不爱他,在山顶海棠林主动亲吻他,告诉他想一直这样下去?
不爱他,在听到自己可以冠他的姓氏时那样开心?
不爱他,宁肯违心说自己不爱他,也要推开他?
半晌,厉千帆唇角化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不由分说上前拉她,“阿绣,在我面前,论起说谎你终究是嫩了些。忘记我是怎么同你说的了?无论发什么什么事,随我回家。”
他曾说过,以后有他在,再也不会让她受到欺负,可现在,他的阿绣,曾经多么单纯美好,到底经历了多么可怕的遭遇才会说出这样字字诛心的话来赶他走?
“门主,既然他冥顽不灵您就回去吧。楼主还等着您去复命。”身后突然一左一右出现两个人影,整张脸都被黑色的布袍罩着,听声音是右边那个人的。
厉千帆脸上的笑容倏然凝固,若他没记错,江湖中只有一个组织,内部核心成员以门主,楼主来称呼。
他看了看祈绣,又看了看对面恭敬垂首的两人,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许久许久,语气冷如冰霜问:“他们叫你什么?”
祈绣的血液在听到那个声音时几乎凝固起来,此刻面对厉千帆的质问,又是一阵良久沉默。
后面两个人见她木偶一样定在原地,不说话也不行动,还是一开始那一个再次开口说:“门主,您若没有要交待的事情,就回去吧。楼主想必已经等急了。”这一次,他像是着意说给厉千帆听一样,刻意加重了“门主”二字,说完又用秘术传音道:“楼主让属下带来五十位漫天飞雪。”
祈绣肩膀轻轻一颤,五十位漫天飞雪,已经过半了呵……看来今天,她必须要走了。
多么快乐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