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祈绣放在床上,又贴心地帮她盖好被子,阿心环视一圈,衣袍一挥,这才熄灭了烛火退出房间。
一个鬼魅一样的影子轻飘飘地从房梁上落到地面。厉千帆站在祈绣床前,借着依稀的月光,看到她的小脸果真瘦了一大圈,干巴巴的,惨白惨白的,一点也不水灵,真是丑死了。
他皱眉冷笑,方才的话若不是亲耳听到,他还真以为是在说笑。九黎楼的门主,手上应当染了不下百条人命了吧。她的毒,素来杀人于无形,殊不知当初自己亡命天涯的那几年,她是不是也出过一分力。自己大难不死,竟然回头跟仇人擦出一段姻缘。
可笑?可笑!
可悲?可悲!
何必做出这样痴情的样子来呢?当初走的时候可是绝情的话都说尽了,以为这样说他就能原谅吗?
厉千帆冷冷看了她许久,看够了,头也不回悄然离开。也许是瞧着她进来过得不好,今日他的心里竟然没有往日那样郁闷了。
这种舒快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厉千帆刚到了府里,齐管家就等在门口,说历千崇已经等他很久了。一听这话,他就知道今晚不是能随意躲过去的了。
来到历千崇的住处,厉千帆故作轻松笑着打招呼,“哥,你找我啊。”
历千崇面色严肃看着他,“千帆,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见他不说话,历千崇兀自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出。为兄已经提醒过你,如今的你不比以往,九黎楼是什么地方?你在外行走江湖不会没听说过,无论你是官商民匪,九黎楼的三杀规矩从来没有对谁例外过。你以为那些神秘的漫天飞雪是凭空臆造出来震慑江湖的?”
厉千帆皱皱眉,他怎么能不知道呢?九黎楼的三杀规矩:擅闯者,格杀勿论。擅离者,格杀勿论。挑衅者,格杀勿论。
至于那些漫天飞雪,更是九黎楼最引以为傲的杀手组,个个都能以一当十。
面对历千崇的质问,厉千帆反说:“兄长送我那些东西,不就是默认让我去吗?”况且,兄长与九黎楼之间,似乎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
历千崇气的一拍桌子,“胡说!东西是我送的不假,可我没料到你如此胆大包天,竟然夜夜去九黎楼!别怪为兄没提醒你,这么多天,进进出出九黎楼如入无人之境,你难道不觉得蹊跷吗?”
被他这么一说,厉千帆倒是觉得有些道理。毕竟九黎楼内都是顶尖的杀手,祈绣作为一门之主,再不济,身边的影卫也总该是有的。他去了这么久,竟然一个发现他的人也没有。诚然,除了阿心和那个侍女之外,他也没发现过别人。
看见他面色稍好,历千崇也放缓了口吻说:“千帆,为兄知道你心情不好。今日找你来也并非为了阻止你去,为兄也拦你不住,只能提醒你,有些事情,不要只看眼前的。九黎楼的每一个人,水都深得很。他们既然让你进出,至少今日还是打算留着你的命的。往后,你就好自为之吧。”
厉千帆怔了怔,留着自己的命吗?难不成祈绣如此作为也是圈套?不过他随即又释怀,反正自己的心已经碎裂过一回,倘若再来一遭,他也不会过不去这个坎。
送走了厉千帆,齐管家有些不放心问:“主子,这样成吗?”
历千崇脸上渐渐凝聚起一抹玩味,“我这个弟弟,我最了解了。我说了这么多,恐怕他也只听进去一句话。他想送死,我可是阻拦过的。”
“说来也怪,二公子明明知道了当年的事,却是一句话也未提起过,待您一如往常,到让人有些想不通。”齐管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