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哭的直打嗝之下,还得流一行泪、抄一行字。
须知,大正有朝以来, 赵氏可以说是开天辟地第一个被皇后娘娘亲自下发懿旨申斥的诰命夫人, 只此一件,就足以“名垂青史”了。
一时想着,不然还是死了罢, 也省的活着受人指点, 可摸摸绳子, 掂掂剪子,又统统丢到一边, 最终还是乖乖的开始抄女诫。
只一点,却是听不得旁人提起“朱雀桥”和“袁”这几个字, 便是同音的也不行, 一旦听见了, 就得先哆嗦一阵,然后拿了针就扎人家的嘴。
身边几个丫鬟都先后遭了罪,便是陆瑛媳妇李氏过来侍候饭菜时, 不小心说了个“圆”字, 就被赵氏直接抄起汤碗扣了李氏一头都是。
把个李氏给哭的简直成了个泪人儿相仿。
回到房间里, 迎头就碰见同样垂头丧气的陆瑛——
陆瑛却是刚从陆明廉那儿回来。
陆明廉这会儿可不是比赵氏心情还要燥怒?罚俸半年, 惩罚不重, 却是彻底绝了他入阁的可能。
更难以忍受的是,让他栽了跟头的还不是最忌惮的堂弟或者侄子,而是,从来没看在眼里的袁家女。
因此这几日,身边子弟也颇是承受了些无名怒火。至于捅出这么个大篓子的陆珲,枷号示众后直接被陆明廉打的下不来床了。
陆瑛几个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可即便如此,还动辄得咎。
谁想好容易找借口回了自己院子,依旧不得轻松。不免更加心烦:
“哭哭哭,一天到晚除了哭还会什么?这个家还让不让呆了?”
竟是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站起来就出门了——
自打接管家里庶务,铺子里的钱越赚越少,陆瑛的私房钱却是越来越宽裕。
日常花钱更大手大脚不说,还悄悄给一个过气的青楼头牌红玉赎了身,就养在外面,除了自己经常过去热闹热闹,还有一些想要争取的生意伙伴,陆瑛也经常带到这里来。
从陆珲的事儿出来,陆瑛已经好些日子没过去了,今儿个一心烦,索性过去松泛松泛。
刚一进胡同口,就瞧见侯在那里的红玉的丫鬟,看见陆瑛,那丫鬟满脸喜意的就迎了上来:
“爷您可来了,再不来,娘子就要急死了。”
看着面前一张巧笑倩兮的娇俏小脸,陆瑛心情登时就有些发痒,伸手掐了掐丫鬟的脸蛋儿,神情暧昧:
“怎么,光你家娘子急,你心里就不急?”
丫鬟脸上登时飞起红云:
“爷先听我说完,真的有大事呢,大好事!”
说着,踮起脚尖伏在陆瑛耳旁道:
“……人家可是做大生意的,听娘子说,好像是家里沾染上了官司,须得筹措大笔银两,才急着找能出得起价钱的人贱价出售……他们本来是想和朱雀桥那边做生意的,也是巧了,就给娘子机缘巧合碰上了,又跟他们说了爷……听他们的意思,应该是认准了朱雀桥那边的口碑,娘子就和人说,都是一家人,说您和朱雀桥那边的那位爷本就是亲兄弟……”
这话当然不假,两人还是一母同胞呢,甚至面目也有六七分相像,若然是只见一面的陌生人,会认错也不一定。
“娘子体恤您辛苦,说是若然成了,爷脸上有光,娘子也跟着舒坦。好容易找了这么个巧宗,爷且记得待会儿可不要说漏嘴了,不然,就白费了娘子和人周旋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