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有客户,再陌生拜访:
【叽里呱啦,倒也相谈甚欢。一猛子将近20点,再返裹米囤。9月18日,1920年】
门虚掩,昏暗一点油灯:
【听个妇人声音:夜了,别哇哩哇啦,行麽】
芋甜深深吸口气,柔声回应:
【是阿姐哇?我们来接您,好哇】
暗里,过来一年轻妇人:
【举灯凑光亮,双方终于看清。闻听来接,妇人半晌没反应。就那麽呆呆望着,嘴角抽搐不停。以为个石桩子,戳在原地】
蔡铁矛赶忙见礼,几句寒暄:
【仅1个小板凳,嘎吱嘎吱。因陋就简,砖块陶缸凑合】
葭娣,1902年生人:
【老家外省份。五官相貌很好,中国古典范儿。天生桃花眼,若笑起来弯若月牙,朦朦胧胧。只因生存太艰辛,衣衫破烂,光脚草鞋。好比一块美玉落尘埃,哪里还有光华(葭:jia,1声,音同‘家’。娣:di,4声,音同‘弟’)】
结婚早,儿子2岁多:
【搬运工丈夫,被打坏内脏器官,没捱多久去世。然后…就眼下景况】
说到此间,表一段插话:
【前段时日,2个恶徒,大剌剌不请自来。硬说葭娣丈夫的坟,坏谁家祖坟风水。看在孤儿寡母,给个面子,讨个说法】
丈夫的坟,基本等同乱葬岗:
【跟谁家18代祖坟,根本不挨边儿。摆明敲诈,除了命,哪里有钱?恶徒假慈悲,画水渠:某某老爷,风云人物。老爷好友洋大人,想找眼前相好。你年轻轻轻,太辛苦,帮你寻个荣华富贵】
虽贫苦,立即听懂:
【就是诈骗中国女人,送给洋人。转卖不稀奇,甚至几道手卖不知哪里。私家隶,兼职廉价佣人。或卖公共烟花场所,从早到晚接客。禁止人格,禁止独立思维,尽全力迫害成女奴】
那种悲惨无法想象,不被当人看待:
【生不如死。我们中国女人,天生强烈自尊心。但凡性情刚烈些,结局只有悲壮。那个缺德主谋,以此巴结洋人,所谓洋靠山】
恶徒让考虑,隐含威胁:
【不想自己,也想想你儿子…明白哇】
葭娣,灵魂刚烈:
【家有斧头,还剩点煤油。年轻妇人横了心:恶徒再来,豁出去。若打不过,煤油点火,母子一同自焚。早准备好些干草,特意铺床。干干净净,死也不让洋人糟蹋】
说实在,内心深处极恐惧:
【各种幻想不停,躺了床打哆嗦。万一被夺斧头,甚至被打昏,恐怕当场被糟蹋。恶徒既要泻欲,保不准还泄愤,短不得一番殴打。最怕打死儿子,抓走自己。所谓踢寡妇门,就这意思】
有点生石灰,以备万急:
【若能迅速制住哪怕1个恶徒,就可能跟另1个搏斗。内心极矛盾,绝不肯被洋人糟蹋,又想儿子存活。左思右想,游走精神崩溃(譬如销毁鸦片,生石灰与海水)】
恶徒给话,八月初十必到:
【特意查黄历,宜求财、签约、订盟,近中秋以示喜庆。盲目自信,认定年轻寡妇无依靠,恐怕早吓破胆,根本没想留谁看守。临走,恶徒假惺惺留些杂粮(八月初十,9月21日。中秋节:9月26日,1920年)】
表过插话,按下不提:
【再看这边厢。蔡铁矛很平静,就一句:没事儿,摆得平】
个年轻妇人,低声回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