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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血浓于水
道:“国寺辰时鸣钟诵经,而你正逢辰时降生,世间同年同月同日生者虽多,可闻钟降世,听经初啼之子,唯你一人。你我的师徒之缘乃是佛前注定,并非为师胡言。”

    “……呵!”恒王怔了半晌,置之一笑,“照这么说,当年大师乃国寺方丈,本王乃一国皇子,年年伴驾入寺祈福斋戒,若有佛缘,大师怎不早度化本王,叫本王在尘世中苦熬半生,这便是佛家所奉行的善法?”

    “当年你因缘不成熟,不堪僧众清寂。”

    “本王如今也不堪僧众清寂。”

    “……看来王爷有还俗之念。”空相大师沉吟片刻,说道,“既如此,老僧备了条船,停靠在岛东,王爷若想离去,可趁夜色远行,此间之事交予老僧周旋。”

    “就凭那一叶小船?”恒王有些意外,却讥嘲道,“小船若扛得住风浪,大师与本王何苦滞留在岛上?夜里风急浪高,海上暗礁密布,本王乘那一叶小舟出海与送死何异?”

    空相大师道:“老僧已向皇后殿下求得一艘护洋船。”

    恒王嗤笑:“那女子在盛京时人称活阎王,这些年来复国执政,岂是天真女子?她手里就本王这一根儿救命稻草,岂能不设防?本王哪儿也不去,就在此处等着,看这对名满天下的帝后何时前来弑父。”

    说罢,他将僧帽摘下,弃在竹下,满头白发在日光里格外刺眼。

    空相大师双手合十,说道:“明晚亥时大雾,乃离岛的绝佳时机,时不再来,施主三思。”

    说罢,空相大师进了屋,留下了一扇敞开的庙门。

    恒王望着门,半晌,抬头望起了天。

    ……

    日光清浅,云淡风轻,上舱旁的东屋里,暮青立在窗前眺望着海岛。

    身后,魏卓之道:“臣称观今日风云,明夜海上应有大雾,正是行事之机。”

    暮青默不作声,只是望着海岛。

    魏卓之道:“臣知道,父子至亲,替命是情分,不替亦断无子求父死之理,但天家父子非寻常百姓,天子之命关乎社稷,殿下向来看重人命,太上皇一人之命与天下民生孰轻孰重,望求殿下三思。”

    魏卓之说罢顶礼而叩,屏息长待。

    风声寂寂,几声鸟鸣入窗而来,音如刀剑出鞘,尖锐肃杀。

    暮青的手搭着窗台,浅白的日光落在指尖,苍白如雪,她的话音却平静无波,“今日且点暗船水鬼盯着岛上,明夜秘密行事。”

    “臣领旨!”魏卓之三拜而起,临走时深深地看了暮青一眼,女子的背影在日光里薄而淡,当年初见之时,他从未想过这样单薄的肩膀有朝一日能担得起社稷重任,如今,她已不再是一县仵作之女,而是令人敬佩的一国之后了。

    魏卓之带着一腔敬意离去了,却不知暮青尚有一言难讲。

    她想说,为她准备一叶小舟,事了她便离去。可这话哽在喉头,尚未出口,已觉血气。

    天子之命关乎社稷,这一抉择无愧于期盼安定富足的南兴百姓,无愧于寒窗苦读的学子贤士,无愧于从龙多年的文臣武将,却独独愧对阿欢。

    他虽对父亲有怨,可世上哪有不曾景仰过父亲的孩儿?当年,每见他为恒王大闹之事伤神,她都越发确信他对父亲感情尚存,只是深埋于心,因怨而不自知。

    他不会弑父求生,今日的抉择无异于她亲手杀他父亲。她相信阿欢终会理解她的苦心,可此事也许也会成为他们深埋于心的一块疙瘩,与其后半生装作若无其事,她宁愿事了乘船去,此生不复见。

    明明说好不走的……

    可是,阿欢,我做不到明知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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