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日,因久不见朝廷来援,钦州诸县官吏乡绅对叛军闻风丧胆,纷纷开城献降,钦州失陷。
当日夤夜,一匹快马从钦州城内驰出,捎着一封书信往英州而去。
九月二十五日,昌平郡王接到姬瑶共伐芳州的邀请后欣然应允。京畿兵马十五万,姬瑶虽坐拥二州,但战事方休,兵疲马乏,凭一己之力很难啃下京畿,只能寻求盟军。昌平郡王知道姬瑶野心勃勃,绝非真心结盟,但他也有盘算——姬瑶既已现身,南兴必然来伐,她死期将至,不借其力岂不可惜?待攻入洛都,杀了新帝,大图能即皇位者唯他一人。
于是,各怀鬼胎的两人于九月二十九日在芳州外会师,兵锋直指京畿!
洛都宫中,新帝天不亮就召见百官于殿内议事,称军中囤积的粮草只够撑到仲冬时节,一旦叛军久攻不下,围城而耗,恐发饥荒。为防援军迟来,诸位爱卿的田宅中所囤之粮可能借与朝廷,作为防患应急之用?
乱世当中,粮食可比金银珍贵,群臣一听皇帝要借粮,顿时面面相觑,在金殿煌煌的灯火底下打着眼底官司。
过了会儿,百官奏道:“算算时日,灵柩也该快到汴都了,料想快则二三十日,南兴大军必到!”
新帝问:“必到?到哪儿?到关外吗?!从关外到京畿,要过云钦二州,退各路豪强兵马,退两路三州联军十八万!万一战事陷入胶着,京畿粮饷耗尽,又当如何应对?”
兵部尚书道:“陛下过虑了,南兴兵强马壮,大军久经操练,又有鄂族兵马襄助,何惧各路豪强?地方豪强的兵马皆是强征而来,操练时日尚短,军械生疏,骑射不精,何足为惧?就连两路联军中也有不少兵丁是强征充数的,十八万兵马并非皆是精兵铁骑,岂能与南兴和我鄂族大军匹敌?”
群臣附议,纷纷提起旧事,说到英睿皇后当年平定岭南曾不费一兵一卒就敲开了滇州城门;说到岭南节度使乃英睿皇后旧部,强将手下无弱兵,南兴大军必能速解京畿之围;说到……
芳州之外,叛军压城,宣政殿内,百官陈词,滔滔不绝,慷慨激昂,就是只字不提借粮。
新帝孤零零地坐在御座上,望着殿外暗如黑夜的黎明,望着煌煌灯火下的百官,望着那一张张滔滔不绝的嘴,一副副高亢激越的面容……
猛然间,新帝站起身来,夺过近侍太监怀里抱着的拂尘就奋力掷了下去!
拂尘砸在玉砖上,脆声清越,殿内滔滔之声忽止!
新帝怒道:“南兴!南兴!朕天天都在听你们说南兴!叛军都压城而来了,你们还是只想等南兴来援!既如此,何不去做南兴之臣?!”
新帝面目狰狞,不待被骂懵了的百官回过神来,便拂袖而去!
百官留在宣政殿上,望着空空的御座,骂言犹在耳畔,却没人当真。
不料次日早朝,新帝一上殿,百官就大惊失色!
只见新帝披发去冕,身着素袍,神情肃穆,犹戴国丧!
太监手捧圣旨而出,颤若筛糠,口齿不清地诵罢诏书,噗通一声跪在殿上,口呼陛下,嚎啕大哭。
太监宣诵的是退位降书!
新帝昭告天下,罪己无能,上不能守祖宗基业,下不能保黎民百姓;罪公主姬瑶刺杀先帝,图谋大位,杀俘屠城,暴虐无道;罪昌平郡王利欲熏心,造谣惑民,冤屈神女,欺世盗名;罪地方豪强强征百姓,囤粮居奇,致饿殍遍野,民不聊生。而后道国玺已碎,大图已亡,五州内乱,生灵涂炭,幸得南兴帝后以德报怨,赈济流民,而英睿皇后乃大图镇国郡主、鄂族神女,有助先帝复国之伟功,故而愿降南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