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酩老和尚这个时候刚给弟子们上完早课,在这自己的禅房里喝茶,郦愫正好也在。
秦揽月敲门进去,先是问候了老和尚,然后躬身向郦愫行一礼,道:“小女谢过郦大侠搭救之恩。”
郦愫摆手让她过来坐,秦揽月过去坐在了一酩对面,郦愫身边。
“揽月施主,别来无恙?”一酩老和尚笑得一脸和煦温柔,好像今晨明媚的秋光。
秦揽月接过他递上来的茶杯,微微抬眸,“您看我像是无恙吗?”
一酩哈哈笑了起来,“命数天定,揽月施主莫不是怪老衲未曾通会,这事儿老衲做不得主……”
“这倒未曾,”秦揽月抿了一口艾叶甘草茶,“怪您不如怪自己。”
一酩一愣,随即缓缓道:“何苦自责,倒是平白了让自己不痛快。”
“大师心量如海,我却是个凡人,如今能与大师平平和和坐在这里谈话,已属不易。”秦揽月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目光里冰冷的仿佛流淌着寒冬的风和水。
“此般……”一酩顿了顿,却还是接着道:“看来揽月施主已经明白,执念必成心魔。”
“已经成了。”秦揽月看了身边的默默无语的郦愫一眼,道:“我要报仇!”
“哎……冤冤相报——”
“只要我杀光了仇敌,就不会有不休止的冤孽。”秦揽月打断了一酩的话,语气凉薄森然。
“阿弥陀佛!”一酩宣了一声佛号,“以杀止杀,实在有违佛祖众生平等之念……”
“我不杀人人便要杀我,这个世道,就是这么操蛋。”
“丫头,莫讲浑话,仔细仪容。”郦愫淡淡说了一声,神色晦暗不明。
秦揽月几乎没有理睬他,继续道:“仇,我一定要报,但不是现在——”
一酩的脸上露出温煦的笑容,忽然看着秦揽月说了一句似乎不相干的话,“毕竟昨日不可追。”
秦揽月默然,随即道:“大师……”
“哎……”郦愫重重叹了一声,看向了一酩,“大师说得对,这孩子执念太深……”
“执念未必都成心魔——郦施主大可不必太担心了。”一酩伸手给秦揽月添了一杯茶。
秦揽月谢过他,看着杯子里青黄色的清郁茶水袅袅的升腾起一缕一缕不绝的雾气,“茶者,汤烹之,宜品……这是大师前些日子的原话。”
一酩依旧温然而悲悯的笑着,“这确实是老衲原话,茶如浮生,宜悠然品之,不宜……”
“不宜如牛饮,不解其中味。”郦愫接上他的话。
秦揽月默了半响,还是道:“我很难释怀。”
她转向了郦愫,“可否麻烦您给上官叔叔送封信笺,让他派人过来接我?”
“我前日就派人去通知长愈了,等待消息便可。”郦愫说着语气重了些,“你打算去上官家?”
秦揽月默默的仰起头,“是啊,我再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上官叔叔应该愿意收留我……再者,我想拜他为师,修习内功。”
她要见上官长愈不仅是因为她要习武,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他。
郦愫知道她学武功的用意,忽然叹了一声,对一酩道:“大师真是神机妙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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