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的语无伦次,倒没人注意。
姜玉珏冷冷地看了姜明非一眼,他蹲身将小孩儿抱怀里,拍着她后背低声哄起来。
花厅里,翘着大长腿坐黑漆玫瑰圈椅里的少年世子冷笑一声,凤眸尽是讥诮。
他倒是不知,姜阮被卖到西市,竟是姜明非干的好事。
那上辈子,姜阮是怎么被找回来的呢?
息扶黎脚尖晃着,瞧着在姜玉珏怀里哭声渐弱的小姑娘,他忽的击掌一声——
“啪”的轻响,少年站起身,背着手踱到门槛边,居高临下蔑视姜明非。
他记起来了,上辈子好像听人说过,小姑娘是在第二日卯时偷摸逃出来,遇上最后一班巡卫的京城羽林卫,适才得救。
不过,到底还是遭了罪受了磨难,脸上还留了疤。
面容昳丽,气势尊荣的少年怒极反笑,他宽袖一抖,将一白纸黑色的书契丢到姜明非脸上。
“本世子可谢谢你了,不然二百两哪里能买到这么个可心的小宠儿,嗯?”
可不就是来着,未来的福瑞甭说二百两,就是散尽半数家财,他也要把人弄到手。
姜明非睁大了眼,表情难以置信,那张书契上面,姜阮二字明晃刺眼,那上头,还盖着手印,小小的一点朱砂,竟像是血一样触目惊心。
姜玉珏也是面色凝重,在怀里小姑娘不哭后,他捡起书契,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
末了,他表情冷肃的道:“世子,莫欺人太甚!”
他姜家姑娘岂能沦为任人买卖的奴隶?
息扶黎嗤笑,他长臂一捞,将小姑娘从姜玉珏怀里夺了回来,气势睥睨霸道。
“本世子就是欺你姜家又如何?”息扶黎下颌一扬,嚣张至极,“贱卖手足,姜家这般缺银子,倒是卖正儿八经的姜家血脉来着,卖个继室的累赘,本世子可真是瞧不上你们!”
少年的嘴甚是毒辣,几句话下来,能将人气的面色铁青。
他也不跟姜家两兄弟啰嗦,直接挥手冷喝道:“伏虎,送客!”
伏虎应声上前,伸手虚引,客气疏离的道:“两位公子,请吧。”
被少年拽着的小姑娘懵懵懂懂,一脸的茫茫然,她被息扶黎往后拖,还朝姜玉珏伸手:“大哥哥,酥酥要玉珏大哥哥……”
息扶黎恼了,反手将雕花门牖嘭地关上,将小孩儿提到案几上站着吼道:“要什么要!那个姜明非把你给卖了,卖给本世子了,你往后就是本世子的人,和姜家没关系!”
听闻这话,小姑娘瞬时安静了,又大又圆的眼瞳像黑葡萄一样浓黑静默,她望着少年,瞳孔清晰的倒影出少年昳丽的面容。
分明精致好看的五官,却是刻板而没有灵动的,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头娃娃一般。
息扶黎心头一滞,他忽的就有些后悔说那样的话了。
琥珀凤眸闪过懊恼,少年垂眸,看着手里的书契,他忽的心起烦躁,五指一捏,就给碎成纸屑。
“所以,”小姑娘忽的开口了,“酥酥又没有姜爹爹和玉珏大哥哥了么?酥酥以后也不能再叫姜阮这个名字了么?”
姜,是姜府的姜,阮,是姜程远给小姑娘取的名。
息扶黎怔然,小孩儿这会的表情,平静到近乎诡异,根本不像是个五岁的稚童。
有那么一瞬间,他敏锐地抓住姜阮嘴里的那个“又”字。
何为又?为何是又?
小姑娘在案几上坐下来,一双小短腿悬空,微微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