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了杜影一整日,各种哄着让着陪着笑脸,他的心情简直糟糕透顶。
他疲惫地揉按太阳穴,没心思处理公务,索性丢开文书,打算回寝殿歇息。推开书房的门,望见不远处宫人往来不绝,正在搬运什么东西。
陆深走过去,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一名内监答道:“回殿下,奴才们正在清理栖云殿。”
栖云殿?陆深蹙了蹙眉,栖云殿是夏歌曾经的居所,自她被废后便闲置了下来。而他素来公务繁忙,倒是忘了还有这回事。
陆深沉默片刻,命宫人打开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夏歌的贴身之物。
衣物,书籍,首饰……还有,一只箭镞。
他一眼便认出了这只箭镞。
七年前,他出宫狩猎,谁知中途遭到了刺杀。对方人数众多,来势汹汹,而他仅带了二十名侍卫,以寡敌众,最终被逼入了绝境。
关键时刻,是夏歌挡在他身前,替他受下一箭。
箭尖淬了毒,刺进她的小腹。她伤得极重,又中了剧毒,一连昏迷多日,险些命丧黄泉。
即使在意识涣散之际,夏歌仍口口声声唤着他的名字。而他守在她病榻前,祈求漫天神佛给她一条生路,却是因为……
他还没夺得太子之位,她不能就这么死去。
最终,夏歌挺了过来,却因此失去了生育能力。
那时,他将她揽在怀中,浅吻她的额头,温柔道:“得妻如此,今生于愿足矣,夫复何求。”
陆深拿起箭镞,放在掌心反复摩挲。
箭镞下,压着一张梨花笺,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一行字。
“感谢这支箭,它让我知道,我的夫君爱我至深。”
夏歌的字迹。
陆深怔愣,盯着那信笺看了良久,久到秋露沾染了他的衣襟,内监忍不住唤他,“殿下……”
“谁让你们清理栖云殿的?”声音寒若冰霜,依稀带了几分恼怒。
内监骇了一跳,惊恐道:“回殿下,今早杜小姐在此等您时,问起栖云殿,吩咐奴才们将前太子妃的东西全部扔出东宫。”
陆深冷笑,“东宫几时换成她做主了?”
内监忙拜倒,口呼奴才该死。
陆深将信笺和箭镞放回梨木小匣中,紧紧握在手中,“全都送回去,一件一件给本宫摆放整齐。若是有半点跟她在时不一样,仔细你们的小命。”
*
转眼便至岁末。
除夕前夕,宫中张灯结彩,人人喜气洋洋。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要过年了。
五皇子陆演不知从何处寻来良方,一举治好了纠缠皇上多年而太医院始终无解的咳喘顽疾。皇上龙颜大悦,当即册封五皇子为端亲王,准其开府,赏封地千里,并破格提拔为枢密使,入兵部供职。
同时,还大赦天下,赏宫中侍女内监金银珠宝,以彰与民同乐。
原本默默无闻的落魄皇子,一跃成为当朝炽手可热的新贵,恩宠直逼东宫太子。一时间,端王府外车水马龙,上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有一些过去对陆演不屑一顾的老臣,争相表示愿意将家中嫡女相嫁,当然被陆演一一婉拒。
人真是很奇怪的生物。
面对突如其来的荣宠,陆演很不习惯,时常想起曾经在宫中独居的清净时光。如今他每日既要应付宾客,还要忙于朝中政务,日子过得焦头烂额。
暮色四合,陆演处理完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