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月台柱子后面,手里捏着这趟火车的票,这是他为了进月台,在窗口买的,这一站买到下一站,花了23块钱。
他向邻居借的摩托车停在火车站外面,他早上回家后就骑了三十里路过来,现在满身尘土,脸也灰扑扑的。很多年前读过的一首岳飞词,涌上心头——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他不敢公然送她,也只能送到这里为止。
他看到她在三十米外等火车来,扎着辫子,背着书包,时不时看一看手机屏幕。
他看到了她发来的消息,很想走过去。
可他不想给她带来困扰,比如对同事们解释他为什么会来。
火车来了。
她的同事帮她拿大大的行李箱,他们一起上了火车。战乌走了几步,想看她坐在哪个位置,可是根本看不见。
战乌停下来,发了一会儿呆。
自己就像个神经病。
列车员关了车门,不一会儿,火车呜呜叫了几声,开动了。
战乌有些无力,还是奢望能透过厚厚的玻璃看到她。
可是火车启动后开得很快,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她走了。
战乌蹲下,背靠着月台柱子。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思虑太沉,没发觉。
再见,真的还能再见吗?他苦笑,站起身,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把票扔了进去。
这才掏出手机,想给她回个消息。
却见一个新消息,是她发来的。
“你敢走过来,我就敢抱住你。”
她看到他了。
战乌双唇微微张了一张,下意识望着列车远去的方向,然后疯狂地朝那边奔跑过去,像被人抢了钱包,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像世界末日时找到了通往100年前的时空隧道。
他不知道自己在跑什么,在追什么,直到两个穿着铁路制服的人把他截住,骂他不要命了,骂他是神经病,他才停下。
“我就是神经病!!我就是神经病!!”他冲他俩大吼,吼完气喘如牛。
因为天气原因和航空管制,飞机延误了三个多小时,晚上快9点才起飞,到s市机场已近11点。柳浮声揉揉太阳穴,丝毫不能缓解头部的涨疼,拖着行李出了机场,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寥寥几个前来接机的人中间,因为高且英俊,特别显眼。
她当做没看见,想绕行离开,他却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回来了?”
“你来干嘛?”
关扬沉静地望着她,“我送别人登机,顺便散步到这里,恰好碰见你下飞机,行不行?”
“嗨,关总。”老王几个人取好了行李都纷纷走出来,见了关扬,礼貌地打了招呼,不解地看看他,又看看柳浮声。
关扬颔首,“一起走吧,我车停在外头。”
“我们人太多,你的车载不了。”柳浮声拒绝。
“老王坐副驾驶,你们几个瘦猴后座挤一下。”关扬不由分说,接过又或者可以说是抢过柳浮声的行李箱。
柳浮声还想拒绝,钱欣胳膊肘动了动她,“太晚了,先回市区再说吧。”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跟着他们去了停车场。
关扬的车空间很大,后座即使挤进了四个人,也并不难受。柳浮声闷着不说话,只转头看窗外的风景。半个月没见s市的高楼大厦,沉心一看,恍若隔世,墨格河的悬崖峭壁、险滩溶洞和原始森林,明明前几天还身在其中,不过几小时的飞机回来,就遥远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