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么?” 白初渟心花怒放,“可惜有些不知是真是假。”
“微子操。” 朴城衣捡起一张细看。
“当年殷纣将亡,微子心中痛楚而无可奈何,见鸿鹄高飞而作了这首曲,只可惜早已失传。这是有家古琴店送给我的,不知是真是假。”
“假的。” 朴城衣道。
“你又知道?”
“抱朴庄里有真本。” 朴城衣将琴谱放下,“尧畅、舜操也都有。其实古琴本大都已经失传,不少是后人拟作,但抱朴庄里世代相传,留下来不少东西。这拟作的也算不错,是当今琴谱中的上乘之作了。”
当今能算得上琴之大家的,自然非朴三公子莫属。
朴城衣从琴谱里捡出一张来,低头看着不言语。
白初渟看一眼那本琴谱,心惊胆跳,连忙伸手去夺,朴城衣却举着琴谱转过身去:“《青梅轩琴谱》,是我三叔写的曲子。”
“朴三公子是当世琴圣,有次路过古琴铺子里看到有人在卖,便顺手买了一本。” 白初渟笑着。
“我三叔只有六成的曲子流传在外,这本《青梅轩琴谱》印了出来,或者让朴家子弟学习、或者送给朋友,总共不过百本。” 朴城衣的声音微有些冷,“得到这本琴谱,白右使想必花了不少心思。”
白右使。称呼变了。
他昧著良心道:“其实琴谱里的曲子也不如何……” 他现在是死也不敢说,自己生平的心愿之一,便是亲耳听朴三弹琴。
“白右使要喜欢什么人是白右使的事,与我自然没什么相干。”
白初渟欲哭无泪。他何曾喜欢过朴三,只不过是喜欢他的琴谱罢了。
“论琴艺,自然是你三叔的造诣高。可是论美色,我正平还没见比你长得更好的。” 白初渟笑着,这朴城衣似乎喜欢听人家说他长得好,自己每次提起,他的面色都会变得舒缓。白初渟向来在为人处事上没什么原则,那便用力吹捧便是了。
果不其然,朴城衣转过头来:“那也跟你不相干。”
白初渟将《青梅轩琴谱》放回书柜上,回到床上在他身边坐着,讨好地笑着:“这个月能否给我改改?”
“为什么要这个月?”
只因你下个月要走。
白初渟现在不敢说太多,将散乱的琴谱收起来:“不为什么,自然是越快越好。如何?可以改得完么?”
“嗯。” 朴城衣望着他,“我要睡觉了。”
白初渟笑着推他:“时辰不早,在我这里睡吧。”
“…………” 朴城衣轻咽口水。
白初渟推着他躺下来。他自小被尊主养大,没有跟人亲近过,这满身正气的朴城衣对他如此用心,又不让他杀人,又关心他的喜好,让他忍不住心中有种奇怪陌生的感觉。
白初渟靠在他的身边:“你平时在家里喜欢做什么?”
“弹琴、写字,跟家里人说说笑笑。”
“你们家有多少人?”
温暖的气息喷在脖子上,朴城衣只觉得颈项火热,身体也火热,忍耐道:“母亲亡故,父亲出游不在家,家里有九个叔叔,三个婶婶,本来还有两个姑姑,却都已出嫁。我这辈所生的都是男的,我是次子。”
真是好,好得让人向往。那么大的一家人,彼此相亲相爱,平时必定是插科打诨,有趣得紧。
一时出神,不察觉朴城衣微微离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