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漆黑,白初渟也看不清,等着这朴城衣该把自己一掌推开。不说这小伙计的头发油腻打滑,连身上的气味都像是好久没洗澡,混杂着汗臭和柴房的油烟味,朴城衣这种模样气质的仙家子弟躲都来不及,还不将自己推得远远的?
他等着,再等,朴城衣却一直攥着他的手腕,没有动静。
白初渟心中皱眉。这是怎么了,朴城衣竟然不怕?
他不由得有些骑虎难下,咧开嘴笑着:“公子什么都不说,那便是应允了……公子……” 现在是要怎么样,难不成还真的爬他的床?
他看不见自己长什么模样是不是,那也闻不到身上的汗臭之气?
白初渟的脸不得已贴上来,硬着头皮,嘴唇逐渐靠近。要亲上了,只剩下一寸,还不把自己给推开?朴城衣!
竟然真的没有反应……白初渟微咬了咬牙,现在只能靠自己。
他在袖中轻轻将机关转了转,顷刻间,只闻得一股臭气不知从哪里而来,将两个人迅速罩住,熏得人难以忍受。他即刻起身,很是不好意思地扇着鼻子:“晚上吃得太多,在公子面前丢了脸,我这就去洗洗身体,公子且等着我。”
“你是这里的伙计?” 朴城衣突然问。
“是。”
“叫什么名字?”
“嗯?狗、狗蛋儿。”
“你去吧。” 朴城衣将他放开,撩起衣摆,端正地坐在床上。他的袖子微微掀起,不偏不倚,白初渟可以隐约看见他袖底压着的黑色盒子。
那就是黄荃?
白初渟一时间有些迟疑。草药近在咫尺,今后也没有机会再来偷,这黄荃是罕见解□□的必用之物,如今就在眼前,心里多少有些不甘。本来是想走的,现在不禁又生出些贪念来,他笑着:“公子是要去哪里?”
“无花观。”
“原来公子是修道之人。” 他的脸上露出艳羡谄媚之色。
今夜诸事不顺,朴城衣刚才不躲不避,只怕是看穿了自己的目的。他的易容之术近年来越发精湛,料想朴城衣无论如何也猜不出他是谁,可只怕已经猜出自己是来偷草药的。
该怎么办?想下手,却又怕败露了身份。想走,却又有些不舍。
朴城衣走下床来,站在桌边喝水:“我路上缺个打杂的弟子,你想不想跟着去见见世面?”
竟然邀他同行?
白初渟笑着:“我一介凡夫俗子,哪敢跟在公子身边……公子说笑了。”
“也罢,随你。” 朴城衣在桌前坐下来。
白初渟望着床上那露出一角的木盒子,垂下眸,笑了笑:“公子要是不嫌小的聒噪,小的自然愿意跟在公子身边去看看热闹。可是小的是这里的伙计,要是就这么走了,只怕再回来时掌柜的也不会再收留我……”
朴城衣将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将这枚丹药卖了,你一生受用不尽。”
白初渟赶紧将那小盒子收起:“多谢公子。”
他抱着小盒子躬身退出去,顺手给朴城衣关上门。
朴城衣在桌边静坐着,又走到窗边伫立,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从窗口飞落下去,走到墙角之处,静静地听着门房里哗哗的水声。
人还在。没有走。
俗言道,非礼勿听。他虽然心无杂念,却也不该站在这里出神。忽然间水声一停,角落里锈迹斑斑的门吱吱呀呀地开启。朴城衣来不及躲避,急急后退,袖子猛然一挥。
白初渟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出门,院子里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