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渟一动不动地望着滴答渗血的素帕。
事情不对。这爆裂之态实在是可疑,让他忍不住想起血姬来。
只怕亟奇的毒是假,血姬的毒才是真。这亟奇被喂了血姬,如今虽亟奇已死,可无花观的六公子却被它咬伤,因此六公子也中了血姬之毒。
此事是尊主做出来的。糟了。
如果真如他所料,六公子死时必定是爆裂而亡,那时他身边之人全都殃及,之后不过几个时辰,也都要一一化为脓血。到时候一而再再而三地散播下去,无花观里除了修为高深之人能躲开,只怕其他人都要命丧黄泉。
不行了,他得先将六公子隔开。
白初渟手中亮起一把真火,将素帕中的亟奇烧得一干二净。
血洗无花观,此举必定能将正道六派联合起来,那时六阳山只剩下死路一条。白初渟的真火一收,不知不觉间动作微停,忽得想起朴城衣让他去抱朴庄的话来。六阳山没了,他便自由了……他究竟想不想六阳山灭亡?
想多了。此刻该想着如何救无花观。
白初渟沿着昨日的路,跑到昨夜疗伤的六公子院外,只听见薛秦郁不甚淑女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你们怎么看着六弟的,怎么变成这个模样?”
白初渟走进去:“四小姐,少庄主派我来看看六公子。”
薛秦郁的眼圈泛红,抱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那张脸早已经泛起紫红,唇上惨白,薛秦郁拨开他的眼睑,只见一双眸子赤红充血,模样极是可怖。薛秦郁恼恨道:“你们少庄主的医术怎么如此无用,把人治成这模样?”
“我们少庄主让各位先出去,我这里有安神解毒的药丸,且让他服下休息片刻就是。”
他现在不知道这六公子何时会爆,不如先把这些闲杂人等赶出去再做计较。
“你给他吃什么?” 薛秦郁看着白初渟手里的红色药丸,“这不是清心安神丹?”
“非也,此是抱朴庄特制的丹药。” 白初渟将她推出,薛秦郁反倒不依不饶,扣住白初渟的手腕道,“给我看给他吃什么?”
白初渟忍不住一个反手将她钳住,又连忙松开。薛秦郁却已经觉出不对劲,问道:“你是何人?” 怎得感觉修为深不可测?
白初渟沉默片刻,轻声道:“姑娘,得罪。”
一阵风迎面而来,青色的烟气散在空中,薛秦郁和周围的几个弟子软软地倒下。
怪哉,他这迷魂药熏得了朴城秀,熏得了薛秦郁,怎么奈何不了朴城衣?
白初渟将六公子背起来。无花观不宜久留,他说话没人信,迟早要弄出人命来。
刚要出门,一道逼人的剑气从门口直冲自己而来。来人的修为不低,白初渟被逼得后退几步,不得已将六公子放下。剑气丝毫不见收敛,白初渟躲避不过,只听见来人沉声道:“你是何人?”
来人正是薛秦观。白初渟眼看着就要不能自保,顾不得其他,腰间骨节咯咯而响,抽出一把白色的伞,一晃之下将薛秦观的剑气隔开。
薛秦观已然失了色:“骨冥伞……白面魔君!你怎么在这里!”
伞骨森森,一串小小骨骼坠在伞柄,碰撞有声,不知杀人不眨眼的白初渟是谁?
白初渟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六公子,只见他脸色紫红,竟然微微发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