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子的血沾染了别人,而后沾血之人全部中毒,无花观就算再傻也能看出这毒如何传染,那时将中毒之人隔绝,便断不至于遭灭门之祸。
总共不过是十几人的性命,尊主怎会放在眼里?
身边忽然间传来轻微的石头崩裂的声音。
白初渟立刻站起,转身看着背后的石壁。一道细缝缓缓裂开,似乎被人刚刚劈过,白初渟轻轻摸着那仍在不断裂开的缝隙,忽然间肩膀上无声无息地搭上一个人冷冰冰的手。
白初渟倏然回头!
隐身罩已经被破解,那只骨瘦嶙峋的手越捏越重,老人的须发皆白,眸子里却是冷冷杀意:“你给他下了什么毒?”
白初渟自忖已经躲不过,心头战战:“血姬。”
“血姬是何物?”
“以血为媒,可将人的身体化为脓血。”
老人的眸中出现疑色,像是不相信他会如此痛快地说出来:“解药在哪里?”
“我没有解药。”
老人手上的力气加重,立时间骨骼咯咯作响,疼得白初渟的脸色泛白。好,好好,你自己孩子的性命攸关,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我又拿我出气,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这么许多。
“解药拿出来。”
白初渟咬紧牙关:“真的没有。”
老人的袖子轻轻一翻,手心里滚落五六粒豌豆大的黄色丹药,尽数塞在白初渟的口中。白初渟的胸口一窒,顿时气海之处尽是烈火般的疼痛,一时间翻江倒海。他站不住,在地上半跪下来,冷汗遍流,心里不断地道,这是极为珍贵的归元丹,你无花观真是有钱,别人一辈子里能买到一枚都已经难得,你竟然接连让我吃五六枚。可是普通人一枚都已经化解上个把月,这五六枚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把解药拿出来,老夫自然替你化解。”
他是真的没有,拿个屁!
老人抬起六公子的手腕,在指头上割开,望白初渟的嘴上一抹。他的唇上刺痛,只觉得有无数细针轻轻刺进来,争先恐后地往体内钻入。
死了,这次是当真死了。一直以为都会死在尊主的手里,想不到却是这么死。
尊主曾经说过的话突然间响在耳边:初渟,你怎么再对他们好,他们也只会把你当成是邪人败类。假如你和他们的家人一起中了毒,而你的手中只有一枚解药,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脑中嗡嗡作响,白初渟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自己救命的小包来。
丹药一颗颗滚落在山洞里的石头上,他趴下来,神智涣散地捡着。
不是,这是自己炼的……那枚也是自己炼的……这是买来的……那是、那是……
白初渟发着抖捡起一枚红色的丹药。
这是尊主前个月送的,功用没有说清,只说是救命时才会用到。如今、如今可不就是救命么?
手腕一痛,手中的丹药落突然间被人夺走。
“邪教贼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寂静中只听见老人冷冰冰的声音,“秦易,如何?”
许久,只听见少年虚弱的声音:“爹……”
老人将那少年抱起来,白初渟的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没有神采的美目看着他。那少年懵懂道:“这是谁?”
“害你之人,死不足惜。” 老人抱着少年飞出山洞,“莫想那么多,回去好好歇息。”
白初渟无意识地轻轻抓着手边的杂草,疼痛难当。
……生来命贱,只怕就是这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