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过招,胜败只在瞬息之间,谢离乍一开口,身法速度减慢,露出胸前空档,林故渊心中飞速盘算,心说若是出掌击他胸口,左右皆为空档,定然被梅枝和朔风夹击,若是向后退避,便要失去唯一取胜机会,一时犹豫,只听耳畔剑风大作,嗖嗖两声,谢离猛然收势,胜负已然分明。
月光照下,两人一动不动,谢离左手朔风架在林故渊颈项,右手梅枝点中他胸口,皆只有不足半寸便夺他性命,林故渊右掌击出,却离谢离胸膛足足远了一尺。
谢离将朔风扔回给他,长长叹了口气。
林故渊收剑回鞘,坐在地上,累得只是喘气,他在门派中被人奉承惯了,被谢离这口气叹得心里不舒坦,抬头瞪他一眼,咬牙道:“我打不过你,行了吧?”他发梢淌汗,甚是气馁:“昆仑武功博大精深,怪我天资鲁钝,学艺不精,将师门威名折损殆尽,连累师尊为我蒙羞。”
谢离居高临下,神气复杂:“你这根底比我料想要好得多,你是块璞玉,只是可惜,被昆仑山种种规矩教坏了。”想了想,又道:“乱雪剑法确属上乘,也适合你脾气秉性,换了我可学不来。”
林故渊听他如此说,挽回些许面子,不由一笑,道:“我自小听得都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从没听说过规矩还能把人教坏。”
谢离连连扼腕,道:“蠢材,玉虚子自己误入歧途也就罢了,连带着带坏了你。”林故渊低头不语,谢离道:“你方才有数次机会能压制我,次次被你错过。”他空手比划两下,道:“方才你我剑尖相抗,你内力稍弱,以退为进化险为夷,甚是精妙,但为何不即刻发招,反而急急后退,是非要摆出个漂亮姿势,才肯另起一招?还是玉虚子成日念叨切磋要有名士风度,教得你非要圆圆满满的把一招使完,不得东打一下,西打一下,否则就是乱无章法,胡打乱斗?”
林故渊待要反驳,听完他最后一句,师尊往昔教导浮上心头,却是与谢离所说一模一样,不禁失笑:“我只知道招与招之间应行云流水、任意挥洒,却不想这半招也可接那一式,这一招起手,跟上另一招的后手,确实称得上千变万化。”
谢离又道:“招与招之间你也未曾做到行云流水。我见你与人过招,每逢敌人刺你左肩,你便惯使这招相抗。”
他以二指为剑,向前一突,反手横削,林故渊看懂他意思,道:“是叫‘立雪求道’。”
谢离点点头:“因此我学你们昆仑剑法试着攻你左肩,你果然又出这招,这却有趣,难道无论与你对阵的是阿猫阿狗,你都以同一招式应对?”
林故渊奇道:“我每次都使‘立雪求道’吗?”他按谢离所说稍一演示,呀的一声:“真是……我自己都未曾发觉。”
谢离道:“剑招是死,人却是活,比武要克敌制胜,必先揣摩敌方性情,你早该料到我绝不会规规矩矩使完那式‘飞鸿映雪’,却抵不过玉虚子多年谆谆教诲,一看见‘飞鸿映雪’,本能便要使‘立雪求道’来应对,是与不是?不说是我,若是碰上任意一个观察细致的对手,只消让他见你以同样方法拆解这招两次,再不会给你一丝活路。”
他道:“因此我说你剑法太恪守规矩章法,漂亮是漂亮,实战破绽太多。内力不足,身法仍慢,既慢又拙,如何取胜?”
这话说得一针见血,林故渊若有所思,轻轻点头,又面露困惑,道:“武功剑法本就是规矩章法,是各派前辈数千数万次交锋对战总结而来的克敌法门,式循章法连为招,招依章法连为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