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我好吗?跟好小师傅,别乱跑,也别信那些外人的话,离水边儿远些,挂着汗的时候也别吹风,要是累了就休息休息,娘他们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小包子点了点头,认认真真地将季权的巾帕叠起来贴身装好。
旁边的小沙弥看着凌玄寅那仔细的小模样,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季施主,你对这位小施主弟弟可真好。”
凌玄寅眨眨眼睛,季权无奈一笑,又冲着小沙弥拱手:“他是我重要之人,还望小师傅多多照顾。”
小和尚原本是开玩笑,可听季权这么一说,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挠了挠头傻笑着答应了,还美滋滋地将自己草结的“小蚱蜢”分给了凌玄寅一个。
看着两个孩子玩得自得其乐,季权舒了一口气,慢慢朝着那边的屋子走去。
其实他重生九世,从没能得见这位大师。
然而他知道这人好比商山四皓、犹如卧龙再世,倘若真能说动虚窗帮忙,那他和凌玄寅的路会好走得多、也顺利得多。
走到竹屋门口,禅门虚掩,隐约可见里头挂着纱帐、引了焚香。
青竹白纱,暗香拂面。
“季公子请进,”里头有个清冷的声音传来:“贫僧久病,不便起身迎客,公子自进来便是。”
“那便打扰大师了。”
季权踏上竹屋的阶梯,想了想,又脱掉了靴子放在了屋外——今日他们为了登山方便,脚上踩着都是“谢公屐”,踩在竹屋的地面上嘎吱作响,尤扰佛门清净。
轻轻走进屋内,原以为会见着一个久病憔悴的大和尚,没想、却见了个静静坐在棋盘边上的……妖异美人。
若非早知这人身份,季权怕要误以为这是山中精灵化成的妖邪。
虚窗大师一袭僧袍、黑发铺地,病态的面容却更衬得他的容颜夺目。那是一种残酷的美丽,仿佛是即将燃尽的最后一丝儿烛火,又仿佛是天空中坠落的璀璨星辰。
“先帝第一次见我时,”虚窗轻轻落下一子,转过头来看向季权,他如今应当年过半百,然而岁月似乎在他的脸上没有留下太多痕迹,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明艳少年:“也是这样的看我。”
季权一愣,慌忙低头:“是季权唐突。”
“这有什么唐突的?”虚窗满不在乎:“生了这副容貌是我的幸运,何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多看两眼又有什么打紧。”
“若是换了先帝——啧,那就是毁了我大半辈子,”虚窗黑白分明的眼眸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外头的竹海波澜,声音不咸不淡:“他年我高中新科榜眼,殿前一面,却让我除名入宫,真是时也命也。”
季权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做何答。
不过好在虚窗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回眸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面前的棋盘,道:“季公子前来寺中,想必与我佛有些渊源,那不知公子对佛国净土作何解?”
没想到虚窗会问这个,季权想了想,坦然答道:“大师是得道高僧,季权身处红尘中,不敢妄言佛法,但可试着做一解。”
“公子且说。”
“随其心净,则佛国土净。佛家讲究修心,心净则一切功德净、三千世界净,以至于佛国净土。好像是日月其晖,煜煜耀耀,而盲者不见。”
“呵——”虚窗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点了点头:“不错。”
“叫大师见笑了。”
“哪里,”虚窗这时候转过身来,正面面对了季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