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一扫正月里的热闹,重新被笼罩在严肃和压抑的氛围里。
从各地赶往京城候考的举子住满了京城的大小客栈,不少民房被租用出去,高官宿儒家里门庭若市,来往行走拜访的考生不胜枚举。
然而在旁人紧张备考的时候,季权却照旧每日去国子监读书,然后回家来盯凌玄寅的功课,仿佛根本没把二月初九、十二、十五的三场考试看在眼里。
国子监今年考生众多,但出挑的不过那么三四个。
季权向来为祭酒和几位博士推崇,自然首当其冲。之后便是齐永顺和龚家的两兄弟——龚宏和龚正。
龚家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高门,居京城八大家族之首,为旁人无法企及的望族:纳言阁、礼部、吏部、右军都督府、郧国公府……京城文武百官里,到处遍布着龚家的宗室和姻亲。
最要紧,是当今圣上此生唯一挚爱之女子出自龚家。
故太子凌玄墨的生母、文宸皇贵妃龚氏,便是这两兄弟的姑母。
这日春光正好,风和日丽。
季府后院合鑫斋旁的荷塘重新舒展开绿意,早开的荷叶摊放在水面上,犹如一片片晶莹剔透的碧玉,伶俐的几只雀鸟正调皮地在上跳跃来去。
柳树抽条,桃杏含苞待放。
微风将合鑫斋新换的浅碧色帘幕吹起,隐约露出坐在其中的小小少年。凌玄寅长高了一些,趴在桌上认认真真习字的模样,透着万分的伶俐乖巧。
管家和几个小厮远远侯在荷塘这边,季权今日出府时交待过,待凌玄寅写完百篇大字,就送些甜汤给他补补身子,也当作是休息片刻。
而就在凌玄寅笔锋一顿、笔落收功时,门房却匆匆忙忙赶来找老管家,附耳说了几句,老管家便将汤饮递给小厮后跟着门房去了。
等在大厅内的是个青衫白袍的年轻公子,只因生了张娃娃脸的缘故,看上去颇为可爱。一见他,老管家便远远行了礼:“二公子。”
“管家先生!”
这人正是龚家俩兄弟中较小的那个,名叫龚正。国子监中他与季权最为要好,是季府的常客。看见老管家出来,身后并没有季权,他扁了扁嘴:“怎么黄华又不在吗?”
“是,二公子来的不巧。”
“还有七日就要开考了,怎么黄华反而这般爱出门,”龚正摇摇头:“看来当真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了。”
顿了顿,龚正又问:“那……黄华可说过,他去了何处?大约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老奴便不知了,只隐约听公子提起过一句,说是要去寻龚家大郎,让我们不必等他用晚饭。”
“大郎?”龚正疑惑:“宏哥哥这些日子都在校场,黄华应当知……唉?他难道指的是……”
管家点了点头,无奈一笑。
龚正却更不解了:“我哥他辍学多日,夜夜宿在花街柳巷,爹娘都不认他了,怎么黄华反要去寻他?”
这厢龚正和管家正说着话儿,那边喝着甜汤的凌玄寅却早将他们所说的偷听了个干净——
这些日子季权一反常态的忙,不回家吃饭不说,夜里回来身上还带沾着一股甜腻的酒气。
凌玄寅闻得出来季权没喝酒,且这样甜的酒也不是文人墨客爱喝的。
他旁敲侧击地问了几次,季权都笑眯眯地含糊了过去,被问得急了,甚至还瞎掰了一套:“春日正好,正要去做些快乐的事情,小孩子不懂”的道理。
凌玄寅:就很气。
系统:大佬,我觉得你这种每天巴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