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寅红着眼睛,死死瞪着季权的样子仿佛要吃了季权。
“这孩子……”韩方海没见过凌玄寅,他与父亲闹翻之后就住在京郊的田庄里,平日除了去太医院,就是上山采药、逛药局,根本没听过关于季家养了个孩子的传闻。
他正想问季权这孩子是谁,凌玄寅就开了口,他看着季权一字一顿地说:
“他们说你醒了。”
小孩说的很平静,但双拳紧紧地攥在一起,小脸儿煞白、浑身颤抖的模样,看得季权一呆。
“你倒下去就再没醒来,高烧不退又不睁眼,对你说什么你都没有反应,就、就更小福似的……”凌玄寅又上前一步,嘴唇抖了抖,似乎再也压抑不住,陡然带了哭腔:“小福……当年就这么没的!”
“小……福?”
“嗯,”凌玄寅吸了吸鼻子,扑过来挤进韩方海和季权中间,扒拉着季权的床榻蹭到季权怀里:“是、是我以前养的一只小花猫,也是突然发起高热,三天后就没了……”
小花猫?
被这孩子气的比喻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季权冲韩方海无奈一笑,伸展了手臂将小孩儿抱起来搁床上坐好,揉了小孩的脑袋一把:“我这不是醒过来了么?”
眨巴着眼睛看了季权一眼,却看见了他蜡白憔悴的脸色,凌玄寅扁了扁嘴,眼眶里的泪水终归还是绷不住,断线珠儿一般疯狂地砸落下来。
“诶诶?”季权慌了,哪见过孩子这样哭,有些手足无措地想找块帕子来给凌玄寅,可他躺了这么多天,身上除了贴身的中衣外可什么都没有。
小孩儿也不讲究,既丢脸哭了出来,干脆就哭个痛快。
他拽着季权的袖子揩了一把眼泪,然后又老实不客气地搂上了季权的腰,整个人八角鱼儿般扒拉在季权怀里,瓮声瓮气地哼哼:“那、那你也不能这样……吓人!”
季权点点头,温言劝了这小东西几句。
七岁的孩子看着懂事儿,心里的担忧和害怕却从没有一天减少过,感觉到腰上两只热乎乎小手紧紧的力道,季权有些心疼的同时又有些无可奈何——
或许从他到崇天门的那一刻,命运的碑文就已经被重新篆刻。
他和凌玄寅这九世十生的纠葛,不会那么轻易了结。
“好了,”季权拍了拍凌玄寅的肩膀:“我没事儿。”
小孩将头埋在季权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却不愿意松开爪子。
“还有,”季权低头捏了捏凌玄寅的脸,把小孩儿强硬地从怀里扒拉出来,故意板起面孔:“我不是猫,别把我同猫儿相提并论。”
凌玄寅委屈地眨了眨眼。
被晾在一边好一会儿的韩方海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口,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看着季权和凌玄寅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黄华,你……儿子都这么大啦?”
季权:=_=
凌玄寅:▼_▼#
等韩方海好不容易闹明白季权和凌玄寅的关系,季权的药也熬好了,漆红的托盘上一只精致的白瓷小碗,药汁黑乎乎的,闻着倒不难闻。
送药来的是宓氏贴身的婢女,她看着季权长大,待季权比谁都亲厚。这几日凌玄寅对季权的在意她和宓氏都看在眼里,现在看见凌玄寅黏在季权身上也不恼,还夸了小孩儿几句。
季权听了笑了笑,仰头把小碗里的药全部喝了个干净。
待婢女离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