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凌玄寅乖顺的模样击中,宓氏也心疼这孩子,便揉了他的脑袋一把,道:“没事儿,今日是獾郎的好日子,若他问起,你只管说是我给你放的假好了。”
“……可以吗?!”
望着小孩亮亮的眼睛,宓氏笑着点了点头,带了两个侍婢便从侧门带着小孩出去了。
一向冷清的季府门前,今日格外热闹。
从前甚少走动的远亲、平日里交集不多的近邻,还有些季爰献朝堂上的朋友,都在知道了季权高中后,纷纷前来拜会。
马车、轿子,担着礼物的队伍、板车,乌泱泱挤满了整条巷子。
宓氏远远看了一眼,冷笑一声,带着凌玄寅转头从另一向绕了出去。季权已经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游街的道路就那么几条,宓氏算了算,便带着孩子往西岳桥街那边走。
今日放榜,城内比往日热闹些。
来往奔走报喜的报子和互相恭贺的进士们随处可见,而不幸落第的寒门子弟也会找个角落抱头痛哭,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看得宓氏一阵唏嘘。
西岳桥街是城西和城中的分界线,街上多半贩卖绫罗绸缎和胭脂水粉,来往的女子较多,也因坐落了几家价格适中的客栈,而在科考这段时间内多见书生行走。
找了个较高位置的茶楼,宓氏包下临窗的位置带着凌玄寅上座。茶水奉上后没多时,锣鼓和鞭炮声便远远响了起来,街巷上的人一下汇聚起来,遥遥夹道等着状元郎来。
季权素日里,甚少穿这样富贵的衣袍。
且他尚未及冠,十九的年纪也极少簪发,今日盛装——不仅头戴二梁进贤冠,身上也是罩了绯罗圆领锦绶袍,一双金色的朝靴,一条银光的素带,将原本俊朗的少年变得煜煜生辉。
人群中不乏一眼情动的女子,也有惊为天人的男子,男女老少都将目光洒落在季权身上,凌玄寅看了一眼,抿了抿嘴就有些不大乐意——
这是他一个人的。
哪怕是要他命的大魔王,也只是他一个人的大魔王。
系统在凌玄寅的识海里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干脆沉睡装死、安静如鸡。
骑在马上的季权,其实不太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他的前世、前前世、前……不知道多少世,经历过多少比眼前更热闹的场面,状元游街,他还真看不上眼。
但做戏只能做全套,他也只能面带微笑向人群挥手致意。
表现出一副从容的态度,既不欣喜若狂也不轻狂骄纵,如此又收了好大一波百信的好感度,让不少京城的百姓都以为这位状元郎人不错。
热闹又如何?
繁华终会落幕。
季权低头不经意地苦笑了一下,从前他权倾朝野,文武百官莫不前来祝寿,然而宴会结束后,也只有他一人对着杯盘狼藉枯坐。
也不知是重生的第几次,他一个人坐在金碧辉煌的府邸里饮酒。
已是皇帝的凌玄寅前来,说要与他同醉花间。
虽明知那人端来的是毒酒,季权却还是甘之如饴地喝下,沉醉在两人慷慨对饮的美梦中,为了那一刻的虚假陪伴,搭上了自己的所有。
摇摇头,季权抬头,却正好看见了站在茶楼窗口的宓氏和凌玄寅。
小小的七岁男童,睁着一双漂亮的黑眼睛看着他,双手紧紧地攥着茶楼的栏杆。见他看过来,凌玄寅愣了一愣,然后突然绽放出十分笑容,伸出小手挥了挥,唤了他一句“季哥哥”。
清脆的童声,仿佛一阵清风,拂开了池水上久聚不散的浓雾。
季权看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