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刚刚出头,架在树枝后,正是一天闲话家常的好时候。
路口的老槐树下,聚集了不少扇着蒲扇唠着嗑的人,时而互相打趣,时而哄笑一片。
小孩子们则围成一团,斗蛐蛐的斗蛐蛐,翻花绳的翻花绳,整个村庄陷入一片宁静祥和之中。
夏日的晚风多少还夹带着些许暖气,杏儿静静的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突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归属感。
“三姐,愣着干嘛,过来一起玩呀。”
一个沙包掷来,杏儿稳稳接住,只见二伯娘家的独女白桃儿正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她正要应下,却听见一旁的白胜男突然气鼓鼓的说道,“抢我白面馒头的坏姐姐,我才不要跟她玩,哼!”
“胜男。”将胜男拉过来,招弟蹲下身去,细细地说着杏儿的好话,然而听者却是一脸不耐烦。
跨步上前,捏了捏小萝莉肉乎乎的小脸蛋,杏儿笑着道,“那,明日三姐掌勺,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真的吗?”
“不信我们拉钩。”伸出小拇指,杏儿在她面前晃了晃。
很快,几个小姑娘就玩成一片。
夜色渐浓,晚间的蚊虫也越来越不安生,一不留神儿就给人叮出一个又红又痒的大包。
约莫着差不多相当于现代七八点的时候,路口的人们就开始渐渐散去,各家贪玩的小孩儿也纷纷被大人们给拖了回去。
到了白家院子,院内倒也不黑。
西边最中间的屋子还点着蜡烛,杏儿知道,那是傍晚时未出门的白莲儿和白柳儿她们在做绣活儿。
收回目光,她继续往前走,到了自己屋子前才发现屋门却是怎么也推不开。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白欢喜不想跟她一个屋子住。
就在这时,对面屋子的木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
对上白老爷子了然的眼神,杏儿未作一词。
今日种种,她对白家哪个长辈都不做指望。
然而另她没想到的是,白老爷子却突然开了口,“三姐儿,也别怪你姑。你奶生她时产婆就发现这孩子脸上一半是胎记,可恨这大嘴婆子,出去后乱嚷嚷你姑这是阴阳脸。”
“硬是到了你姑及笄都没一个人敢来提亲,好不容易说上了郭家老幺,哪曾想又跟你娘一块跑了......”
老爷子深叹一口气,语气也满是沧桑,“我知道这段时间委屈了你,我这老头子做的很多事也都不对。但我和你奶老年得女,上头三个男娃又只有她一个闺女,自是疼的紧。这段时间,就多让让你姑吧。”
话罢,白老爷子倒过洗脚水,又转身进了屋。
轻倚在红色的砖墙上,杏儿沉默不语。
诚然,白家姑姑可怜。
可原身呢?
娘亲犯错,却只留她一个孩子来承担。
杏儿同情白欢喜的遭遇,却不能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夜渐渐深了,各个屋子里的蜡烛也逐渐熄灭,四周陷入一片漆黑寂静,只有不远处的蛙叫虫鸣让她觉得没那么孤单。
熟话说,上帝为你关扇门,一定会为你留扇窗子。
杏儿眨巴眨巴大眼睛,瞥见白欢喜为了乘凉而没关严的窗子,骤然一笑。
轻手轻脚的打开窗,踏着院中的小木凳,她利落的翻进屋内,凭着记忆找到原身的床铺,躺了下去,一夜酣眠。
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