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却道:“下回有空,我重新教你画一遍罢。”
温沛之一怔,大约是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一句话,几次偷瞄沈昀的脸色,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憋了好一会儿才说:“您虽然一直用折扇,但拇指、食指及虎口处都有很厚的茧,应该是道门剑宗的人吧。”
沈昀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年纪这么轻,也听说过道门剑宗和气宗的恩怨?”
温沛之犹豫片刻,点头。
创教伊始,道门分为气宗和剑宗两派。
剑宗主杀,擅长各类符咒之术;气宗主养,擅长炼丹和养生之术。本是平分秋色,一派和平。奈何百年前,儒仙李言蹊白日飞升,留下一柄斩妖剑,道门就开始内讧,引发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剑气之争。
李言蹊虽是儒仙,但素来擅长使剑,引得无数修士效仿,道门剑宗也因此招揽到了许多习武的好苗子,并迅速发扬光大。此消彼长之下,道门气宗则迅速衰微。
气宗掌教心思重,认为都怪剑宗抢走了门下的弟子,害得祖宗基业几乎毁在自己的手里,便以统一道门为由,答应将气宗并入剑宗。
那剑宗掌教也是狂妄自大,还真当气宗掌教是因他的个人魅力才肯归降,不假思索便吃下了气宗掌教送上的毒丹,一命呜呼了。
从此以后,这两个本是同源的门派就开始明争暗斗,水火不容。哪怕百年过去,恩恩怨怨都已经化为尘土,剑宗与气宗依旧保持着老死不相往来的习惯,比陌生人还不如。
“道长,我……”温沛之咬了咬牙,狠心道:“我是气宗弟子,您其实不需要对我这么好。”
沈昀两根手指一搭,在他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就像对待自己的弟子一样,笑道:“你也才十六七岁的样子吧,脑袋里整天装的都什么东西?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知道一点就罢了,总不至于还要被它所束缚吧。”
书生第一次被人这样亲昵的敲额头,局促之下,还有一股受宠若惊的喜悦,但这份喜悦没持续多久,就被现实无情地打破。
“温沛之!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早就让你滚了吗!”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走进来,骂骂咧咧地道。
温沛之浑身一颤:“舅、舅舅……”
“舅你个头,都怪你个扫把星,克死了亲爹亲娘还不够,现在又来祸害我!一眼罩不到就给我四处惹是生非,这下好看了吧?害死人了!这要是惊动了官府,我还怎么做生意啊?”
原来这位就是“一间黑店”的抠门掌柜,他骂人的时候双手叉腰,声音尖锐刺耳,语速又极快,就跟放炮仗似的,让人听了只想捂耳朵。
温沛之怯怯地抬头,眼神一触及掌柜,就立刻缩了回来,又恢复成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我……”
“我什么我,让你说话了吗?马上收拾东西,给!我!滚!”
掌柜为了表达歇斯底里,刻意拖长了尾音,奈何自己气劲不足,没喊多久就没声了,反而把自己呛得直咳嗽。
沈昀十分自然地给他顺了顺气儿,笑道:“掌柜的,你误会了,这事儿跟沛之没关系,完全就是那醉汉挑事儿,没想到最后反而害死了自己。官府的人要是真来了,店里的客人都能作证。”
掌柜灵活地抖了抖肩膀,将沈昀的手甩开:“哪里来的穷酸道士,本掌柜的事儿轮得到你管?再说了,官府怎么处理关我什么事啊,我只知道,有这个扫把星在,我这儿的生意就好不了,所以赶紧给我滚!滚!滚!”
如此不可理喻,当真是佛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