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燕凌川很可能是一整天都在打坐修行,根本没有入睡。
用、用得着这么拼吗?
沈昀想起了自己在水云山修行时,不是春困,就是秋乏,夏天要打盹,冬天得修眠,反正就没有一天是不偷懒的,忽然觉得很是羞愧。
燕凌川一见他就头疼,连面无表情都懒得装,直接不耐烦地问:“你来干嘛?”
“请你吃早饭啊!”说着,沈昀指了指站在门口不尴不尬的温沛之:“他啊,为了感谢你昨天的救命之恩,五更天就起来做了早饭,可又不知道你是哪里人,便把南方北方的早点都做了一些,如此至诚,当然要早些叫你下去享用了。”
“不必。我压根儿没想救他,昨天要不是你阻拦,我已经把他连着那黑烟一块儿收拾了。”
说着,燕凌川看向温沛之,凶神恶煞地道:“以后见着我,躲得越远越好,听见没?”
温沛之被他瞪得双腿一软,几乎是本能地顺从点头,拔腿就跑,可一想到救命之恩未报,自己还欠着人家那么多钱,怎能见了债主就躲?于是他又硬生生克服了恐惧的本能,视死如归地走了回来。
“噗。”沈昀见温沛之吓成那个样子,直接笑出了声:“燕公子,你以为现在是在幼儿学堂,让你扮演专门吓唬小孩的老夫子么?”
燕凌川挑了挑眉,玄铁重剑已经握在了手中:“你想打架?”
沈昀毫不收敛地哈哈大笑,对燕凌川竖起了大母指:“恭喜燕兄,吓唬人的功夫更上一层楼——嗨,咱俩有什么好打的啊,反正谁也伤不着谁,有这时间,不如先去祭祭五脏庙。走,吃早饭去!”
说着,沈昀非常自然地伸手,本意是想揽住燕凌川的肩膀,给他来个十分爷们的哥俩儿好,就算和解了。奈何燕凌川此人天生自傲,最讨厌与笨蛋勾肩搭背,身子一侧,灵活地躲了过去,同时挥出一道掌风。
沈昀立刻闪身避过,同时折扇一开,在燕凌川手下飞快走过了三招,顺便还走了个神,心想:“就这种不讲理的暴力狂,一言不合就跟人打架,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天下除我皆废物’的嚣张气焰,若不是有几分真本事在,大概早就被人按在地上好好修理一顿了。”
然而梦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走神的沈昀很快被燕凌川按在地上好好修理了一顿,但因着两人之间那股神秘的斥力存在,他也不能真伤着沈昀。
这样没有胜负的战斗,多一秒都是在浪费人生,燕凌川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于是挑起托盘里的干毛巾擦了擦问道,重新背回背上,从容下楼。
温沛之的脑子糊成了一锅粥,心想:“他这算是接受了,还是没接受呢?”
沈昀捏着扇柄,恨铁不成钢地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还不快跟上,你恩公都走远了!”
“哦!”温沛之惊喜地应了一声,立刻快步下楼。
然而一下楼,燕凌川就后悔了。
温润之说,只是想请他吃个早饭,却拿出了满汉全席的诚意。一张大圆桌上,包子、馒头、油条、烧饼、汤圆、水饺、豆浆、稀饭应有尽有,造成的结果势必是一个人吃不完,所以得请人帮着一块儿吃。
于是乎,沈昀、关山雪、陈官宝、店小二等一干闲杂人等都被抓来凑数,再加上温沛之和燕凌川两个当事人,一大群人围成一桌,直接凑成了年夜饭的配置。反正在燕凌川眼里,谁都是笨蛋,这么算起来,还真有点一家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