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灵冲是门二代,基本功他统统不练。
所以他现在死瞪着张澜澜,脖子又红又粗,筋在面上不安地跳动,像是要吞人的蟒。
张澜澜哆哆嗦嗦递去一道巾帕,这人面色稍缓,但下一秒瞧见张澜澜在角落怂成一团,想起楚慎伟岸形象粉碎一地,立时恨铁不成钢道:“你胆子怎这般小?枉费我在你身上花这许多心思!”
张澜澜面上的光陷下去,涂了漆似的黑。
看书时有上帝视角,看谁都是猪队友;穿书后是第一人称,谁看他都说拖后腿。连智商链底层的秦灵冲都能鄙视他,日子没法过了。
不过秦灵冲比之前也有成长,他不是什么都没从楚慎身上学到。
他知道讲故事要声情并茂,明白要偶露点真情,才能更好地收服人心,让张澜澜为他所用。
可惜可惜,统统没用。
秦灵冲可以有恃无恐,张澜澜得有自知之明。从被秦灵冲一眼识破后,他就知道自己当不成古代版余则成。给他来一打詹姆斯邦德当教练,也注定这副本是地狱难度。
秦灵冲想按住他乱抖的心,手指在桌上敲了三响。
一响重过一响,五分逼迫五分催。
“你若担心露出破绽,我可慢慢教导。若连第一步都走不出去,谁也帮不了你。”
威胁摆在眼前,做不成也得做。
张澜澜心一横牙一咬,“要我答应可以,但老子要剧本。没剧本的戏子除了浪就是死,老子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秦灵冲疑惑:“剧本?你说的是戏班子排戏用的话本?”
张澜澜听他语气有商量余地,立马戏精上身,一把握住秦灵冲的手。
“你写话本我润色台词,你来审戏我排戏,少门主若信我一回,咱们的表演会流芳百世,燕择瞧了得发疯,楚慎看了都得流泪!”
秦灵冲:“……”
他觉得自己是得写个话本,还要和对方预演几回。
否则这发疯流泪的还不定是别人。
但他此刻不会想到,张澜澜更不能料到——第一次写剧本的人是秦灵冲,可在将来连楚慎和燕择也加入这幕后团队,一起给张澜澜写剧本,帮他润色台词和指导走位。
只是等到那时,剧本内容就不是闹剧般的套话。
而是一场震慑天下群英的大戏。
————
救我这事儿永不悔?这是商镜白的左右手该对头号大敌说的话么?
楚慎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觉燕择真是做了鬼,说话都无所顾忌了。
燕择冷哼道:“说不出话了?心虚了?”
这人一贯嘴上不饶人,楚慎只能把眼里的光投向别处,看看这日暮斜阳下的夷光殿,只觉得这地方越看越邪门。
一般道观的格局都得方方正正,房屋只能面向正北、正南、正西、正东,可这夷光殿却是偏斜朝向,无论是供奉神牌的正殿,还是东西两侧的偏殿,没一个是正朝向。
他一路走来,见观里的花花草草疯了似的长,把这道观的空隙填满、塞紧,一丝丝都不给人走。可到这夷光殿,上下左右竟光秃秃一片。
秃到什么地步?
草儿不长虫儿不来,青苔不上墙、山菇不生缝,树枯井干瓦半褪,半只雀鸟都不从顶上过。
不分时辰与动静,大家都约好似的退避三舍。
倒像是怕极了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