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后退了一步:“怎、怎么了?”
“能给我看看你的样子吗?”沈珩敛了下眼睛,在抬起来时,浅茶色的眼睛已经蓄了一点雾气,委屈道:“明天我就要走了,还不知道救命恩人长什么样儿,说得过去吗。”
兰朵:“你好恶心。”
夏清身侧的手指一握,挡在斗篷兜帽后的眼神泛着艰难的挣扎。
良久,他抬起手,缓缓的除下了兜帽,雪白的长发略过沈珩的手指,冰凉到有些刺骨。
兰朵好奇的从扇骨里飞出来,直接看见了这一幕,头发这么白?
老头子吗?
夏清抬起头,兰朵顿时有些呆住了,那男人眉目之间似远山寒黛,漆黑的眼瞳里有万千星河流转,微抿着的唇有些苍白。
真、真好看的人啊!
月光和灯笼的光齐齐映在夏清的脸上,额头上那个鹅黄伽印衬得皮肤更加苍白,兰朵看多了沈珩风骚放浪的模样,一直以为好看的人都应该是他那样子的。
直到这一刻,她看到夏清,才发现还有人能像早晨的雾气、初春的草叶一样,美的这样凌厉、这样遥不可及。
“走吧。”夏清重新戴上兜帽,却被沈珩一把拦住。
“先生之美,干什么遮起来?”
夏清迟疑了下:“因为一些原因,我不能照射阳光。”
“这样……没有办法治吗?”沈珩问。
“……没有。”
沈珩沉默了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原本以为他是不想给人看见,没想到事实是这样。
一时安静,反倒是夏清先开口,笑了笑说:“不妨事。”=沈珩没再接话,安静的抱着桃子,走在他身边。
两人并肩走出桃林,小桥的木板响起两人的脚步声,沈珩的重一些,夏清轻一些,交替着虫蛙之声。
夏清打着灯笼,手往他那边偏了偏,照的他那一侧更亮。
在沈珩的认知里,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可以撩的,一种是丑拒的。
正巧,夏清属于好看到非常想撩的,两人明明刚认识,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多时辰,他竟然觉得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了。
夏清的兜帽垂在背后,雪白的长发柔顺的贴在背后和斗篷形成强烈对比。眼睛直视前方的路,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九年。
不能照射阳光,那些对普通人来说最普通的东西,对他来说却是最奢侈的,沈珩在心里嗤笑,他这种人,竟然也会心疼吗。
“洗漱一下,就早点休息吧。”夏清把灯笼插在门上。
“先生,明天你跟我们一起走吗?”沈珩问。
夏清怔了下,夜风拉动他的白发,孤寂又遥远。
半晌。
他说:“不了。”
沈珩洗完澡,换了夏清给准备的衣服。
其实他带了衣服,但夏清敲门说如果没有衣服换,可以先换一下他的,明天晾干了再还回去。
衣服上有股香气,和他竹屋里点的香非常像,沈珩埋进袖子里,肆无忌惮的占够了便宜又躺了半天尸还是毫无困意,拎着自己的衣服和桃子去溪边洗,出来的时候特地往左边看了下,那人大概睡了,灯也没亮。
洗完衣服坐在溪边,听蛙声虫鸣喊了会,摸出烟斗塞了点烟丝,吐了会烟雾又跑到树上躺着看了会星星。
他从衣服里翻出一个木头小人,总觉得眉眼有点像自己,沈珩拍拍扇骨,把沉睡的兰朵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