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骗人,”素素端着果盘走进来,表情冷静,看向自己丈夫时,眼眸如同无波的古井,毫无情感,“沁雨姑娘转世投胎去了。”
此刻王生看着自己妻子如同看向一个仇人,他气愤地想要拿起床上的枕头扔过去,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那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办?!”
“别着急,”素素将水果放在桌上,对翁酌温和一笑,然后扭头看向王生,“等你身上的皮外伤都好了,我就把你送官,湛空师父和道长心肠慈悲,救你一命,可你谋害性命的事情却不能这么轻易算了。”
女人冷静地说,轻飘飘压下最后一根稻草。
“还有,我准备好和离了,等你好一些,把放妻书写了吧。”
王生一口气险些没上来,他转头看向湛空:“你们可以容忍她这样说话?!”
湛空颔首,笑道:“我们出家人向来是劝分不劝和的。”
王生此时全身如同纸糊的,门口一阵穿堂风吹来都能将他击垮,整个人就算是彻底废了,如果没人照看着,指不定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
然而素素却不为所动,铁了心要和他断绝关系。
围观的邻里街坊有些人不知实情,还在劝素素不要这么草率,日子嘛总是缝缝补补着过的,但却均被她客客气气地挡了回去。
这下附近的百姓都知道了,王生的夫人不仅要“休夫”,还打算将他送官。
……
事情告一段落,翁酌与湛空送疯道士出城,向南走了一阵,已经入夜了,官道两侧的树林里夜枭不住嚎叫,翁酌四处看看,拽起湛空的袖子问他:“我们要赶夜路吗?”
湛空扬眉:“走不动了?不是刚在王夫人——哦不,素素施主那里吃了晚饭?”
“小狐狸害怕了吧?”疯道士说,“抓鬼的时候胆子那么大,现在天一黑你反而怕了,真是怪。”
翁酌切了一声:“我才没有。”
这时,三人恰好路遇一座庙宇,天晚了也没人在里面看管,湛空想了想,忍不住提议:“我们不如去借宿一晚?反正大家都是出家人,这里面供奉的神仙应该不会计较的。”
疯道士天不怕地不怕,甩甩袖子,先走进去了。
翁酌仰头看那块因为风吹雨打而模糊不清的匾额:“十王殿?”
“嗯?”湛空随着她看去,有些惊讶,“我们居然到了阎王的地盘。”
“阎王?阎王怕什么,我以前在外面居无定所的时候,还睡过龙王庙呢,大晚上下了暴雨,差点把我淹死。”疯道士哈哈笑了几声。
他身手在一尊雕塑上拍了拍,大大咧咧道:“看看这陆判,这么的大眼睛瞪着,绝对能保咱们三人今晚无虞了。”
然而他话未说完,算他在内,三人脸色都有些不好。
眼前这陆判一身红衣、络腮胡子、铜铃一样大的眼睛、肤色黝黑。
下巴上还有一道伤疤。
——恰好是他们今日白天所见那大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