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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黑猫

    我还没从这刺激中缓过神来,普鲁托就原地转了半个圈——

    一个黑色的方形洞口映入我的眼帘。

    很小,边长只有十公分,普鲁托大概可以勉强挤进去,但人就不行了。

    大概是地下室的通风口吧,我刚这么想,普鲁托突然弓下身,摆出警戒的姿势。

    猫的听觉十分敏锐,普鲁托的耳朵捕捉到一种奇怪的声音,男人粗重的呼吸声混着压抑的喉音,从通风口中传出。

    是这家的男主人。

    他不去和女主人吵架,到地下室里干嘛来了?

    普鲁托放慢了步子,依然衔着鱼片,谨慎地向前迈了两小步,将鱼片放在了通风口下方,自己则盘卧在了下边。

    越是靠近通风口,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与腐臭越加浓郁——怎么形容呢?犹如盛夏中将一碗肉汤倒在你的棉被里,然后捂着十几天,让其自由生虫发臭的味道。

    与普鲁托共享感觉的我快要窒息了,这只猫却一动不动。

    这只臭猫!我在心底狠狠诅咒它,却不得不继续闻它所闻。

    通风口下显然就是地下室,普鲁托没有看,但我几乎可以想象其中的情形——如果女主人说的是真的,那些被男主人虐待至死的宠物们,应该就被扔在了这里,一点点发臭——在这种恶心至极的环境下,这个男主人居然还有心情打飞机!

    更可怕的是——这只猫还喜欢听他打飞机!

    我绝望了,如果现在再给我个机会,让我重生到吉尔伽美什床上,我一定要对他说一万遍我爱你。

    普鲁托维持着窝在通风口边听墙角的姿势,折磨了我大约十分钟,然后男主人终于停了下来。

    他在宠物们的尸体中,轻轻地笑出声,就像对普鲁托笑得那样。

    “乖孩子。”他说道。

    他在跟谁说话?

    ——没来得及深入思考这个问题,我听到男人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他的皮鞋踩在木质的台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紧接着大门被吱呀一下拉开了——男主人大约是踩着地下室的爬梯离开了。

    这下总归可以了吧?普鲁托可以离开了吧?

    我刚要松口气,就惊恐地发现普鲁托站起身,衔起鱼片,随后将它小小的脑袋,架在了通风口中,向其内窥探——

    恶臭传来,我想要诅咒普鲁托,却被出乎预料的景象抹去了所有的意识。

    我忘记了恶臭,忘记了普鲁托,忘记了身在何处,只是借用着猫的眼睛,俯视着地下室中的景象。

    想要逃离,却被困在了这具身躯中,只是注视着,注视着。

    被逐渐腐烂的宠物尸体包围着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大半的身体落在昏暗之中,融入了险恶的环境里,唯有眼睛,翠色的眼睛,被通风口透入的光束照耀着,反射着无机质的光彩。

    我记得它。

    我曾经发誓、永远不会忘记的眼睛——

    它属于白鹿,我死去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