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瞪了眼门上磕着瓜子的婆子,心领神会地收了声,拉着贾探春就往自己屋里走。贾探春莫可奈何,只好以眼神示意,翠墨忙忙地撵上来一把搀住赵姨娘,笑道:“姨娘慢着些,我搀着您老。”
这赵姨娘许是高兴过头了,素日里见着翠墨没个好颜色的,这时候只管乐颠颠地说:“好,好,好丫头,不枉我疼你一场。”
翠墨又想笑又不敢笑,只把嘴一抿,不说话了。
进了屋,只见贾环正歪在炕上,手里拿着本书。赵姨娘赶上去拍了他一下,嗔道:“没见你姐姐来了么?还只管歪着!”
贾环翻了个身,道:“来就来,倒要我迎出十里地么。”
赵姨娘啐道:“傻孩子,快起来,你姐姐成了王妃,你就是王府的舅爷了!”
贾探春不意赵姨娘说出这般大胆的话,惊得往后退了两步,扶着翠墨才堪堪站稳,又是恼怒又不便发作,强压着怒火低声道:“姨娘浑说什么!”
赵姨娘道:“我怎的浑说了?王妃的亲兄弟,可不是国舅爷么?”又喜孜孜道:“你这出了阁子,可要好生照看着你亲兄弟。这府上,不止他有王妃姐姐,我环儿也有,哪点儿不如了!”
贾探春气得浑身乱战,咬着牙道:“我当姨娘找我什么要紧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还没影儿的事,怎么好就这样张狂起来!”
赵姨娘冷笑起来:“姑娘如今大了,心也大了,怪道我三催四请的请不来。只是姑娘不要忘了,若不是我十月怀胎地把你生下来,今日这高枝且轮不到姑娘去攀呢!”
贾探春一听这话,眼泪差点没掉出来,眼睛通红通红,张了半天嘴硬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我若是个男子!
这一生空有一身才干一腔豪情,偏偏被拘在这府里不得动弹,好容易在太太眼前争得一席之地,亲娘又多行诽谤,攀攀扯扯,竟是没有一日轻闲。
我命何至于至此!
贾探春看着那张格外尖刻而扭曲的面庞,恨不能脱去这副肉身,随风直去了便罢!
这时只听院子里一声啸叫,如同野兽一般。贾探春犹自气得说不出话,炕上贾环却是一弹而起,直往外冲。
赵姨娘便也慌慌张张地喊着“我的儿”跟了出去,只把个贾探春扔在原地也不理论。
人都出去了,贾探春才掉下一滴泪。院子里面赵姨娘又是一声惊呼,贾探春厌烦地想,这又是怎的了,咋咋呼呼的!
没奈何,只扶着翠墨的手慢慢地走了出去,看究竟发生何事。
这一出门,贾探春差点也尖叫出声。
原来那院子里竟有三四个青面獠牙的夜叉,有一个正在廊下绕着柱子追贾环,剩下的都在院子里抱着人脖子啃,血淋淋的极为吓人。
这……这究竟怎么了!
贾探春急促地喘息着,旁边赵姨娘捂着脸尖叫,那边贾环被撵得上蹿下跳,局势极其混乱。
冷静……冷静!
贾探春快速举目四顾,见墙下放着把扫帚,便一把捞过来横在胸前。翠墨往门后一摸,摸到了贾环素日习骑射所用的一张小弓,便抓在手里,慌张地去看贾探春行动。
这时只听贾环怒喝一声:“彩霞,你疯了吗!”
贾探春凝神细看,果然那撵着贾环跑来跑去的夜叉面目肖似彩霞。
赵姨娘在旁颠来倒去地念叨:“怎么了呢,这是怎么了呢,彩霞这孩子一心都是环儿,怎的会害他呢!”说着眼神怨毒了起来:“这必是有人魇他!让我知道是谁,我——”
贾探春耳朵被吵得发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