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未尽,鸳鸯已是一口啐到她脸上,斥骂道:“这是在哪里,你就说起这样的话来?不说我这辈子都不嫁了,就说如今尚在孝期,这话可是说得的么!积点德罢!”
料理了这边,鸳鸯只觉浑身无力。
鸳鸯不肯露出悲伤之色,直着腰,一步一步稳稳地回了贾母房里。
这时王熙凤还在说玩笑话,眼风扫到鸳鸯眼眶微红,顿了顿,笑道:“我这便去了,只是还得向老祖宗借个宝。”
贾母又是不解又是笑骂道:“什么宝,你还怕搬不空我的库房?”
王熙凤眼角一挑,笑道:“若说老太太屋里最大的宝,可不是这个五彩大鹩哥么?”
五彩大鹩哥?
众人一愣,眼神往鸳鸯身上一溜,纷纷会意,顿时哄堂大笑。
鸳鸯又是气又是笑,跟着王熙凤走出来,道:“二奶奶找我作甚?”
王熙凤眼睛一瞟,平儿就递上手帕。“还不擦擦。”
鸳鸯眼神一黯,接过帕子,按了按眼睛。
王熙凤道:“你的事,我尽知了。”
原来鸳鸯的爹一死,南京那边就有人送信来京里,已然报王夫人与王熙凤知道了。
鸳鸯沉默不语,王熙凤又道:“公中自然有定例,只是到底你与别个不同,还有我的二十两,平儿的自不必说。”
王熙凤见鸳鸯神色仍是郁郁,不免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放心,府里配小子,横竖我给你挡了也就完了。”
这时丰儿急匆匆跑过来道:“奶奶,大姐儿身上有些不好,请王太医来瞧瞧罢?”
鸳鸯忙推王熙凤道:“二奶奶快去罢!我都省得!”
这边王熙凤一听女儿身上不好,急得什么也顾不上,急匆匆地往自己家里赶。
原来贾巧姐莫名地发起高热来,哭闹不休,还说起胡话来。
王熙凤刚走到屋门口,就听里面女孩儿娇娇声音撕心裂肺道:“不在这儿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王熙凤心中一恸,扶着房门就走不动了。
平儿慌忙搀住她,急道:“奶奶!”
原来王熙凤常年劳心耗神,本就有些难以为外人道的隐疾,这一听独生女儿病中的痛叫,倒把她的病也勾了出来,下腹隐隐作痛,淅淅沥沥的有些见红。
平儿忙把她扶到屋里,一时又是催人去请太医,一时又是喊丫头铺床倒茶来,忙得四下不沾。
王熙凤眼前一阵晕眩,捂着太阳穴,闭目缓了半晌,平儿早就把那西洋产的膏药拿了来,轻手轻脚给她贴上。
王熙凤缓了缓,语速虽慢却坚决道:“把,把巧姐儿抱来我看看。”
平儿看她面如金纸,实在不忍,道:“恐大姐儿更难受,不好挪动。
王熙凤坚持道:“那我去看她。”
说着便不听平儿劝阻,直往炕下扑,脚一软,好悬没跪在地上。
平儿无可奈何,只好搀起她,慢慢地走到巧姐儿的屋里。
王熙凤一看那躺在奶娘怀里的小小女孩儿,当时便泪如滚珠,踉踉跄跄扑上去,把贾巧姐轻轻揽入怀里,哭道:“我的儿!”
原来贾巧姐哭得满脸发青,一头一脸都是汗,看着竟是不大好了。
王熙凤多年只养下这么一个女儿,看得如珠如宝,这一番摧折心肝,痛难自抑,那争名逐利的心早已灰了一半了。
平儿自己没有孩子,实在是把贾巧姐当自己亲生女儿看的。一看之下也是心痛难当,然而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