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重责奶娘马氏的事情,在般若授意下由几个抖机灵的小丫头子不经意间给杨坚漏了底儿。
“阿曼姐,听说你···”“刁奴欺主罢了!”曼陀打断他的话,缓缓道:“如果是郑荣,打着要你好的旗号,叫你退了与我的亲事,向父亲求娶小伽罗或者长姐,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狠狠打一顿啊!”杨坚刚一说完就明了了:“搞了半天,是那老东西在挑拨咱俩啊?阿曼姐,你可千万别信她!我这么做事出有因!”
许是怕曼陀不信,杨坚右手抬起、三指并拢便要发誓。“你这胡乱发誓的毛病又是打哪儿学来的?”曼陀好笑般摇摇头,按下他抬起的右手:“傻子!你阿曼姐没蠢到那种程度,不过,你这障眼法连我都看得出来,遑论那位?”
“阿曼姐的意思是···?”杨坚见她点头,瞬间倒抽一口冷气,好半天才吐出心中不完全的猜测:“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阿弟好悟性,那位现在不过暂时隐忍不发,你可是指望他能按兵不动一辈子?”曼陀抬手,示意秋词端茶送客:“阿弟,看在你称我一声姐姐的份儿上,我给你个忠告吧。”
“愿闻其详!”“有这胡乱发誓的闲工夫,不若好生想想如何才能在那位眼皮子底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曼陀说完便又勾起一抹笑来:“除非你一天不乱发誓就寝食不安,不然,这见了鬼的习惯,姐姐劝你还是趁早改了的好。”
“如此,阿坚先回去了。”杨坚起身,端正脸色要回去,快要退出凉亭时转身道:“湖心风大,阿姊身子弱,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待得杨坚背影消失不见,曼陀抬手,斟满对面青瓷杯:“怎么?我多了个阿弟,是什么好笑的么?”“一个胡乱发誓的傻子,一只心眼比蜂窝还多的狐狸崽,呵~有趣!着实有趣!”从凉亭上一跃而下的,正是昨日朝会上一句话吓晕了杨坚的宇文护。
“你给那傻子出主意,让他对付我。”宇文护落座,并未碰眼前茶水。“那又如何?送到嘴边的肉,你不吃?”“猎物太蠢,味如嚼蜡,索然无味。”
“小狐狸,你阿姐若是晓得咱俩是同盟,会不会气的肺都炸了啊?”宇文护忽然恶趣味的笑了起来,右眼现出一片湛蓝。“依我之见,为着一只鸳鸯眼的杂种波斯猫,不值得。”翻了个白眼,似是为了回应那【狐狸崽】的称呼,曼陀那句【杂种波斯猫】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宇文护嘴角抽搐,原本大好的心情裂开一条缝隙,眼看就要分崩离析:“不知死活的死狐狸,你晓得自己说什么么?”
“这难道不是事实?”曼陀伸手,抄起宇文护面前茶杯抬手就是一下:“清醒些了?就为了一个既定的事实,要跟人拼命?你是打算凭一己之力将这茫茫人世变成血屠地狱?”
“我···”“蠢货!”放下茶杯,曼陀冷哼出声:“我还道自个儿是撞了大运押对了宝,哪里晓得是个志大才疏、扶不上墙的阿斗!就凭这一点就着的脾气还想跟般若斗?趁早歇了这心思回家奶娃去吧!”
自掌权以来便未曾受过这等屈辱的太师兜头怒火给这一杯温茶水浇了个透心凉,虽仍旧气愤这作死的狐狸崽儿下手不留情面,但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既定事实。
要想斗倒步步为营的般若,光有天时地利远远不够,自己需要的,恰是按捺住骨子里那冲动的血性。
倘若敌人是沉着的,那想要赢得漂亮,自己,只能比对方更加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