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关于美与丑、善与恶的最初轮廓。
大约在我十五六岁的时候,有一天爷爷突然问我,你想认识女孩子吗?我愣了愣,木然摇头。我在画册上见过女孩子的摸样,觉得挺好看,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任何冲动或欲求让我对她们有更多的向往。爷爷呆了呆,又问我那你喜欢男孩子吗?我还是摇头。
爷爷盯着我的脸看了很久,似乎在判断我是否对他说了谎,我有点茫然,更多是坦然,我不过讲出了我的真实想法,为何他要这样?很快,爷爷脸色变得难看,半晌后,他盯着阴沉沉的天,低声说了句:怪物。
很久之后,我才醒悟过来,爷爷那句怪物是在说我。
那时候他已经看出来了,我根本没有属于人的本能,没有对同类,不论异性还是同性的渴求。
或许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同类吧。
我不喜欢男人或女人,虽然没见过,但我对他们从来没有产生过任何依恋或向往。
爷爷给我讲过绿鹅的故事,说曾经有个少年,像我一样长期与世隔绝地生活着,某天他来到尘世中,看见了美丽的女人,他问这是什么?养育他的人怕他心浮气躁,骗他说这些是吃人的绿鹅,很可怕。少年目送她们走远,满怀艳羡,说如果我能和她们一道,哪怕被吃掉也心甘情愿。
这就是人的本能,对同类的倾慕与爱恋。
可是,对我而言,这一切都不是问题,我只喜欢他,我所有的倾慕与爱恋,都给了这个神秘的梦中人——让我感到温暖又恐怖的存在。我曾以为他将永远存在于梦里,谁知他却从天而降,出现在我眼前。
我躲在拐角后,屏住呼吸,贪婪地用目光划过他全身,一遍遍,一寸寸,恨不能将他刻进我眼睛里,让我从今往后所见的每一处里,都有他的身影存在。
他依然没有发现我在偷窥他,太好了,我连最敏锐的野兽都能骗过,何况人呢?只要我刻意屏住呼吸,我就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呼吸,不发出半点声音,仿佛跟这片山谷本身融为一体,坚韧而沉默。我就这样看着他,心脏因狂喜和紧张而激烈搏动着,我突然希望他能够发现我,这样他就会将目光停驻在我身上,甚至同我说说话。
我看着他,浑然忘记今夕何夕,忘记身在何方。
突然,他动了,我浑身一震,集中所有注意力,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动作。
我的梦中人抬起头,望着天顶冷肃的月光,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片刻后,他长叹口气,低头看向静卧在脚边的包裹,然后将那个包袱慢慢打开来。
我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从他身上转移到包袱上,浑身绷得死紧。
他盯着包里的东西出了一会儿神,跟着嘴唇微动,似乎在无声地说着什么,我一点儿也听不见。紧接着,他从那包里拿出了一件东西,那东西在凄冷月光下的辐照下散发出不详的青光,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盯着他手里那件东西,感觉心口被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冻结,心脏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从发丝到脚趾似乎都僵死了。
他手里正捧着一颗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