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
我直觉他这样的状态并不好,轻轻呼唤他,他没有回应我,依旧看着地面沉默。
“小哥,你……”
我又叫了他一声,这次他终于开口,说了三个字。
“我错了。”
什么?
我一愣,他在跟我说话?错了?什么意思……
“我做错了。”
他的声音比平日里听着更低沉,满满都是压抑和痛楚,这四个字也划开我脑中的迷障,让我陡然明白他所指。
于是我浑身发冷,本想放到他肩上,安抚他的手也停在半空,进退不得。
他说他做错了……
他的话接着爷爷方才的讲述,此刻他的语言,就是在为自己那一夜跟族人的顽固抗争忏悔么?
我盯着他,他也转头看向了我,目光中的惨淡和沉郁令我心惊肉跳。
他说他错了……
我们看着彼此的眼睛,千言万语在无声中交流。我一直认为自己不了解他,他是那么神秘,那么遥远,惊鸿一瞥、三言两语之后便是长时间的离别,不论梦境中的生前,还是如今的重逢,对我而言他身上都像笼罩着一层烟雾,让人看不清楚,更留不住。
可是现在,当我听爷爷讲过那个除夕的往事,然后与他的目光相对时,我觉得我已完全看懂了他眼中传递的讯息。
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痛苦和忏悔般的语言,明明白白告诉我,他那一夜做错了。
这不是什么轻描淡写的事后评判,而是至今在他心中盘根错节的真实情感。
那一夜他固执地护住了我的性命,这是错的,他不应该那样,而应该同意族人们的提议,果断处理掉当时的我。
“是我错了,吴邪。”
他无力的声音再度响起,他的手也伸过来,略长的中指和食指压在我脸上,轻轻抚过我的肌肤。他手中似乎有某种魔力,碰触着我,便打开了某种机关,让我思维的效率快速提高,许多在心里半明半暗的东西渐次变得清晰,脑子里仿佛出现了一条线,将许多线索串联在一起,联成一个惨烈苍凉的故事。
“你……你也觉得那晚上杀了我其实更好,对吗?”
他保护了我的生命,然而这是错的,那个晚上他如果顺从了族人的意思,大概会更好。
我感觉又一次要流泪了,却不是为自己悲伤,而是为那一夜之后的故事,为那些爱我怜我守护我,最后却因我而蒙难的人们。他们的脸在我眼前一一划过,像夜空中的流星,闪烁着,灿烂着,然后坠下去,融入无边的黑暗。
我伸手去搂他,他也立刻抱住了我,我们的胸膛相贴,彼此传递着颤抖与心跳。我突然又想起那些梦境里的他——我不但梦见过我与他之间的事,还梦见过他自己,我想那一定是过去我们之间寥寥可数的交流中,他告诉我的关于自身的讯息。这些讯息在我的梦境里融成他自己的故事,而我,则是它们唯一的观众。
我曾梦见他在高原上跋涉,在地底游弋,梦见他踏着雪,孤身探访荒原上的喇嘛庙,梦见他在空旷冷寂的庭园里深思,轻抚历经千百年风霜,斑驳破败的转经筒;
也曾梦见更久之前,那时他还是个孩子,静静握着一位美丽妇人的手,不知是喜是悲;
最后,我梦见他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