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完,我死死盯着他,拳头紧握,浑身颤抖,感觉自己眼睛都红了,泪水迸发,活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暴怒野兽。他依然坐着,默默凝视我,神色中弥漫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似乎他胸中憋着很多东西,太多了,只是都说不出。
他说不出来。
“你……你什么都不说是不是,行,你不说,我也不求你。”
我感觉胸中情绪翻涌:愤怒,痛楚,不甘,挫败……这些年积攒的所有都一起朝我嘶吼,督促我寻求真相,更鞭策我不能失去最后的尊严——我已经失去了一切,绝不能再失去这一点可怜的尊严!
我真的只能向他乞求真相吗?就像我当年向他乞求爱一样?
我只能求他?不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我都只有他这一条可走?
不……我不愿意,我再也不想向他低头,丢掉尊严地向他寻求什么了!
如果梦境中都是真的,那么,我,我究竟是个怎样可悲的东西:对爱摇尾乞怜而不得,对朋友阴谋算计铸成大错;对父母更犯下不可饶恕的杀孽,还有……我眼前一黑,脑中的弦似乎因绷得过紧而断裂,唯有白茫茫一片,这雪白让时间跳到九年多前——对,还有那年那场大雪,朝我奔来的爷爷。
爷爷……
我奋力稳住身体,慢慢睁眼,茫然四望,房间里没有爷爷,外面也听不见他的声音,是了,他说要走,他明天一早就会离开,我……
我得去跟他说说话,说声对不起,我刚才……刚才不该那样讲话,我伤了爷爷的心。
想到这里,我突然感觉又看到了一点希望——我还有爷爷,我不是一无所有,我没有失去一切!
我笑起来,喉咙里发出破碎难听的声音,身子晃动,跌跌撞撞地去开门。
看我癫狂的样子,他大概也吃了一惊,立刻丢开那本笔记站起来,抓着我的手臂,要把我往他怀里拖。我霎时跟过电一样挣扎,用力扭动,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硬是甩开了他的手,身子重重撞到门上,把手应声而开,我扑入走道,朝爷爷的房间跑去。
他没有追来,呆站在那里,萧索得如同深秋的暗夜。
我奔到爷爷门前,房门紧闭着,听不见一点声音,但我知道爷爷一定在里边,他不会走的,他答应过明天一早才出发,就不会提前离开,尤其在我这样需要他的时刻。
爷爷从来没有骗过我。
“爷爷,爷爷!”我用力拍门,急急呼喊:“你快开门,开门!”
吱嘎——
门几乎立刻就打开了,爷爷的脸出现在我视线中,脸上皱纹和鬓边白发都是那么熟悉,眉目间的神色也平静如往昔,只带着一点惊讶和意外。
“吴邪?”他上下打量我,目光停在我眼角:“怎么了,这么慌张,是不是……”
“爷爷,我……”我嘴唇颤动,几乎语无伦次,不待他说完就挤进房中,似乎这样才能找到一点安全感。
我在爷爷床边坐下,浑身紧绷,警惕地看着门外,生怕那人追过来。
“怎么回事?”爷爷探头向外看去,目光扫过我们刚才呆过的房间,又问:“怎么,是不是跟客人怄气了?”
“不,没有。”
我不敢说,不敢承认,甚至不敢去想,不回忆方才发生了什么,不回忆那个可怕的梦境,好像什么也没有过。
这一刻,我心里忽然隐约生出一个想法,仿佛有一点怨恨客人,怨恨他的到来。如果他不出现在我生活中,不搅动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