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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桌上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这时爷爷的话音插了进来,他很自然地接过话头,将话题带开,讲起我小时候的事。

    是这一次的小时候,和他在山谷里共同生活中的林林总总。

    “吴邪也有调皮的时候,五六岁那会儿吧,他曾摔下山坡,还摔断了腿呢。”

    是六岁。我在心里默默接了一句,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如果不算大雪那一年发生的事,这是我二十五年来唯一的一次伤筋动骨。

    闷油瓶转头看着爷爷:“断了腿?我怎么没接到这个报告?”

    这一句话似乎又在无意中透露了什么,我越发仔细地听着。

    “哦,不严重,不是真断了,是线性骨折,裂伤而已。”爷爷放下汤碗,目光于餐厅中游走,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嘴里接着道:“不过毕竟还是动到了骨头,于是好好休养了一阵,大半个月后才又准许他出门散步。”

    嗯,是这样的,我都记得。我记得那段时间被爷爷关在屋里,眼睁睁看夏末的浓绿开始褪色,曾炙热的太阳收敛余威,变得温润融合,秋天不知不觉就来了,我满心想着西山上日渐成熟的梅子、栗子,还有草叶间肥肥的野兔们,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度日如年。

    “吴邪。”爷爷突然叫我,笑道:“光聊天多没意思,得来点儿酒助兴。去,把那坛藏着的梅酒拿出来,咱们仨今晚好生喝一场。”

    酒……爷爷说的应该是那坛梅酒,我几乎都要忘了,难为他还记得。

    答声好,我起身往储藏室里寻找。这坛酒差不多有十年了,我记得就在落大雪的那年秋天,西山上的野酸梅长得格外好,我看这些比云霞还要炫目的紫红色遮蔽了半个山坡,感叹一声可惜。

    可惜什么?爷爷问我。

    这些梅子。吃不完那么多,只能看它们白白坏掉,浪费了。

    不用可惜……爷爷想了想,说我们可以摘一些来酿酒,反正储藏室里空间还多,自然也就不浪费了。

    可是……爷爷你已经不喝酒了。我本想这样回答,但看爷爷温和慈爱的笑脸,又把这句话压回去,点了点头。

    那年秋天,我和爷爷摘来西山上最成熟饱满的酸梅,酿了一坛好酒。封缸时,爷爷郑重写下了日期,我问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喝,他说你什么时候想喝都可以。

    之后便是那场大雪,我陷入昏睡,以及醒来后种种难以言喻的物是人非。

    再没有人提到这坛酒,似乎我和爷爷都同时将它忘记了,于是它就一直放在储藏室的角落里,直到今天。

    “呼——”

    轻轻吹开酒坛外的积灰,我蹲下来,凝视坛口的封面,上面的字迹已在岁月中变得模糊:十月三十日。

    只有月和日,没有年份,这是爷爷的习惯,当中似乎还藏着别样的目的:缺少纪年,也就模糊了时间,我们度过无数个十月,却不知这些十月究竟被安放在漫长岁月的哪个角落里。

    将酒搬入餐厅,当着他俩的面,我拿小刀轻轻划开了封口:浓烈酒香顿时喷薄而出,像一场无声的爆炸,浓醇甘甜的香味因子炸裂到房中的每一个角落,从天花到地板都被填满,滴酒未沾,似乎就能让我们醉了。

    “嗯,好酒。”爷爷闭上眼,深吸一口袅袅而起的香味,微笑点头,“好啊,十年陈酿。”

    我也笑了,偷眼去看闷油瓶,只见他嘴角也挂着难得的微笑,肩头放松,目光落在我放到酒坛两边的手上,似乎在催促我赶紧来一杯。

    “快,快去拿杯子来。”就着空气里的酒香,爷爷夹块鹿肉进嘴里,边嚼边吩咐。

    “哎,我去拿。”

    雀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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