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黑了,方圆百里内根本没有别的光亮,按理说是看不见西山的,但我的双眼似乎比别人要好一些,能隐隐约约从夜色中辨认出山体的轮廓。
西山矗立在那里,像一位沉默的巨人。我看着它,忽然生出一种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尝试。因为这些天和闷油瓶、爷爷相处的关系,我对于“过去”的认知也有了很大改变,不再仅仅作为梦境或荒谬的想象,更多是从另一个角度去审视和分析。
如果……那真是我的过去,是曾经一个我的经历,那么……
在那一场人生里,决定了我最终结局的冒险,是往东边山里的那一次。
那座东边的山……
盯着西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轮廓,我突然觉得它有些眼熟,一种陌生的熟悉感笼罩着我,我慢慢尝试将它,和记忆中那座“东边的山”拼合到一起……
我记得,在梦里,就在我们上那座山之前,苦闷的我曾长久凝视它的轮廓,它起伏的脊梁,每一座山峰……
此刻,西山的影子在我眼中似乎显得更巍峨、更庞大,像隐藏了无数秘密的深渊。
两个轮廓渐渐靠近、合拢,几乎就要融为一体……
难道……不,不可能!
我浑身颤抖,只觉手脚发软,巨大恐惧滔天而来,令我摇摇欲坠。
“当啷——”
手一松,一个酒杯落到了地上。
“吴邪?”
突来一声呼唤,似乎就响在耳边,我浑身猛一震,赶忙回头,惊见闷油瓶正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
“你……你怎么来了?”
我结结巴巴地问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蹲到了地上,一头的冷汗,三个杯子歪倒在地上,万幸没有打碎。
“我听到声音。”他语气平静,目光停留在翻倒的酒杯上,显然,是刚刚那一声惊动了他。
“哦,没事,没事……”我慢慢站起来,尽力做出平静的样子,顺手把地上的三个杯子捡起来放到水槽里,又从柜子里另外拿了三个。
这时他走过来,在我身边站定,朝我伸出手,我以为他想接过杯子,朝他递过去,他却让开了,牵起我裹着绷带的那只手细看。
这是……看我有没有受伤?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灯光那么暖,他靠得那么近……方才的恐惧和慌乱刹那间烟消云散,只有来自他的气息和那股令我安心的香味默默萦绕,我感觉自己要醉了,比方才嗅到的酒香还要令人沉迷。
“没事的,小哥。”
我有些不好意思,悄悄抽回手,又不是小孩子了,皮肉伤而已,哪需这么小心翼翼的。说不清是满足还是感动,我的脑子也就这么活络起来,一些并非事实,但又顺利成章的话随之溜了出来。
“我刚忘了手包着,本来也就一点疼,张大了点,想一次把三个都拿出来,结果滑了,没事儿。”
“嗯。”他没有追究这个问题,从我手里接过酒杯,拉着我走出厨房,回到餐厅。
炸裂开的酒香已在空气中变得温润,也越发浓醇,灯光似乎为它们加了温,让它们在这个深秋的夜里变成了不可见的光点,夏夜萤虫一般在我们身周悄然沉浮。
爷爷半眯着眼,靠在椅背上,嘴里哼一首不成调的曲子,头随着节奏轻点,惬意而放松。这曲调我似乎听过,却怎么也听不分明,我感觉自己从没见过他这样,这一刻,爷爷似乎褪去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