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爷爷已结束了这类似祭酒的行为,回转房内,他站在我身边,朝我微微一笑:“再不吃,肉都要冷了。快过去吧,别让客人久等。”
话语亲切,言辞诚恳,那个影子忽然间就碎了,碎片扑到眼前的爷爷身上,与他的笑容合为一体。
爷爷……
我看着爷爷,说不清心中又苦又酸的滋味究竟来源于何处,思绪中那一场场巨浪已退,留下无数情感余波,我站在记忆的海边,浑身湿透。
闷油瓶没有跟过来,依旧坐在餐桌边,静静看我和爷爷,灯光在他好看的脸上投落阴影,让他俊挺轮廓更深邃,表情更平和,眼神也更加不可捉摸。我忽然感觉自己像一只濒死的野兽,在猎人的注视中瑟瑟发抖。
别胡思乱想……小哥不会的,不会的。
他不会再杀我。
自我安慰中,我和爷爷回到餐桌上,重新斟上酒,我们三人举杯轻轻一碰,终于正式开席。我压下心头烦乱的思绪,让自己专注于晚餐本身,尽量轻松而愉快,毕竟,爷爷明天就要走了,我不该露出为难的样子。
“吴邪小时候就会喝酒。”爷爷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很快回到了之前轻松闲适的模样,朝闷油瓶道:“才几岁大,居然敢偷酒喝。”
听到这话,闷油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赶忙为自己辩驳:“没有,我,我那时不知道瓶子里是酒,好奇尝了尝……”
“唔,那酒是从外面带回来的,烈。”爷爷摇头笑道:“比这梅酒度数高得多,你还那么小,抿两口就开始头晕,晕了,就要出事。”
“你也不嫌辣。”
闷油瓶忽而弯了弯嘴角,看着我的眼睛里藏着明亮的笑意,我顿时感觉口干舌燥,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脑子里乱纷纷的,只觉得、觉得……他真好看!
“我……我当时好像真没觉得辣。”脑袋发涨,浑身发热,我声音小得一点儿说服力也没有。
能让爷爷笑着用这么轻松口气说出来的“出事”,自然不会是真的出事,出糗罢了。
果然,爷爷接着讲下去:“呵呵,族长你当年要看见了,一定哭笑不得,这小子喝了两口酒,还觉得不过瘾,又喝了几口,这下彻底混账了。趁我不在,跑到我房间里,把书架上的书拖下来,撕烂了两本,涂黑了三本,那些带过来准备让他抄的经书,更是扯得满地都是,有叠了飞机的,有叠了兔子的……”
我捂着眼低下头去,感觉脖子都在发烧,爷爷真是……非给人家讲我这些小时候的糗事啊……
大概爷爷是故意要让他知道我小时候的“劣迹”吧。
“他那天彻底玩疯了,喝了酒身上又发热,干脆脱了衣服,光屁股在书堆上打滚,还……”爷爷板起脸,沉声控诉:“还往我床上撒了一泡尿。”
啊,完了。
爷爷连这点压箱底的丢脸事都讲出来,我的形象……彻底完了。
在心爱的人面前被讲这些……捂着脸,我感觉一阵眩晕。
“哈……”
沉稳又清越的笑声在我旁边响起,是小哥的声音,他,他居然笑了?!
我偷眼看他,只见他白皙的面容上隐隐浮动喜气,眼角弯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明显的,放松的笑容,真好看……比我想象中更好看得多。
真好……
“只是偷喝一点酒,无所谓。”小哥话音平和,朝我举起杯:“你现在长大了,不用偷。”
看着他举在我面前的杯子,我感觉胸膛流过一股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