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也不说谢,大口吃了。他收回手,也默默吃自己的饭。
直到这一餐结束,我想问的问题还是没能问出口。
我想问那个骷髅的事,从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看到他捧着骷髅,叫它“吴邪”时起,它就成了一道魔咒,成为嵌在我心上的一道坎儿。现在,随着爷爷离开,我和他之间没了缓冲和润滑的人,突然变得尴尬不说,还必须直面所有过去带来的矛盾,而那个骷髅,自然就成为了矛盾的中心,越来越醒目,越来越让人如鲠在喉……
我一定得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里的时光让人郁闷,平常晚间,我时常和爷爷坐在厅里看书、聊天,或者抄写经文,爷爷会给我讲一些外面的事。如果夜色晴好,没有雨雪,我们还会趁夜出门,在草甸上观星,去河边钓鱼、巡视,可是现在……
闷油瓶吃完饭就缩回了他住的客房,那道门至今没打开过,好像他既不需要喝水,也不需要方便,我鬼鬼祟祟地朝那边盯了一阵,听不见任何声音,也没有其他动静,心里越发沉不住气。想了想,我溜进厨房,拿两个苹果削切好,又榨了一杯番茄汁,端到他门前。
“小哥。”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温和:“你睡了吗?我给你送点水果来。”
模糊听见里面似乎应了一声,也不知是让我进去还是不让我进去,我可不管,直接把门把手一扭,太好了没锁,一头扎进了闷油瓶的房间。
他背对着我站在书桌前,身躯遮蔽了一片台灯投下的光影,我只能看到他朝我转过头来,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放着吧。”他吩咐,我却没有照办,因为我的注意力已完全被他的另一个动作吸引,呆呆地朝他走过去,心里一片混乱。
他右手正抱着那个骷髅,将它搂入怀中,左手上的绒布轻柔覆在骷髅头顶上,似乎正在帮它梳洗,动作是那么小心翼翼,充满感情……
我盯着他,随手放下果盘,感觉心里一点一点冷下去。
突来沉默,我矗在那里,盯着他的动作,脑子里一片混乱。我想我该说点什么,可是我说什么呢?直接问?甚至朝他怒吼,说你怎么能,怎么能……
能怎样?
就算他真的只把那个骷髅当作“吴邪”,我他妈又能怎样?!
皱紧眉头,我感觉连牙缝里都满溢着涌动的苦涩。
或许因为看到我脸上固执的狰狞,他慢慢放下骷髅,转身朝向我,平静开口:“怎么了。”
我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平静,平静,就像他那样平静,但我的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发生偏斜,从他的脸上,扫到那个骷髅的头顶,又巡游回来,像一尾仓皇的鱼。
“你……”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来的时候就带着那个,那个……头?”
他低头看看桌上的骷髅,“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我用力咽口唾沫,接着问:“你打算带着它多久?”
他没有回答,似乎没听懂我的问题,片刻沉默后,才低声回答:“不知道。”
哦……不知道,意思就是要带一辈子,对吧。
我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但我在这一刻只能把事情往最糟糕的地方,往最伤害自己情感,最不愿承认不敢面对的地方推动。
或许,因为一切已经压抑过太久,紧绷过太久,我表面再怎么故作平静,也掩盖不了心底的恐慌和无助。
我到底是谁